這應該算是好事吧。
畢竟在車頂那個方位爬行的兩個雇傭兵,不用正麵抵抗強風了。
可事實並非如此,風沙能夠吹動大貨車橫移,再吹著這輛車側翻又算什麼難事。
厚重的貨箱在搖晃片刻之後,劈頭蓋臉壓下來的那一刻,雇傭兵隊長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氣勢,怒吼著把自己整個身子扔了出去。
“咚”的一聲。
大貨車完成了,十幾個車輪朝天的自我救贖。
雇傭兵隊長,死抓著車廂尾部的廂門把手,沒被強風吹走,也完成了自我救贖。
唯有那個被稱作“蒼鷹”的雇傭兵,被壓在貨箱下麵,等待他的上帝去救贖他了。
全軍覆沒了。
這一支在北美號稱無往不利的雇傭兵小分隊,就這麼以相當憋屈的方式全軍覆沒,隻剩下隊長那一個光杆司令。
不過,也無所謂了。
剛才損失十個人,現在算是十一個,看上去也沒什麼太大差彆。
那隊長連半秒鐘的傷心哀悼都沒有,就奮力固定住身體,拉開了貨箱的後門,蹭的一下鑽了進去。
終於塵埃落定。
哪怕是再大的風沙,也會被厚重的貨箱鐵板擋在外麵。
雇傭兵隊長的臉上也露出真誠的笑容。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被防震塑料泡沫包裹的巨大木箱子。
箱子裡麵,就是他這次的任務目標,華夏廢棄的氣象衛星。
“成功了,我終——呃!”
雇傭兵隊長的歡呼,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不,是被什麼東西穿透了聲帶,而被迫停止。
他想回頭看一看。
他意識到自己的喉嚨被貫穿,隻想回頭看看是誰殺得他。
可是連扭動脖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幸好,耳邊傳來一個聲音,讓他在咽氣的時候能夠心滿意足閉上眼。
“我叫李南方,木子李,北燕飛南方的南方。”
聽到殺人者的自我介紹,雇傭兵隊長閉上了雙眼。
隻是臨死前的最後一刻,他使出渾身力氣抬手指了指身後敞開的貨箱門。
“你是想和你的戰友在一起嗎?”
李南方認真地問道。
可惜人已經死了,怎麼可能再給他回答。
“好,我滿足你。”
貫穿了雇傭兵隊長脖頸的彎刀迅速抽出來,鮮血在空中飛舞。
李南方側身橫拉身前的屍體,讓那些鮮血一滴不漏地被雇傭兵隊長的身體接住,然後奮力向外一扔。
這具屍體剛飛出貨箱門,就被一道狂風卷走。
疏勒古城附近的風沙,好像知道它快要走到這一天的儘頭了。於是更加儘情地施展所有威力,把一切能卷走的東西全部卷走。
這輛貨車周圍的雇傭兵屍身,隨風而去。
就連被貨箱壓死的那個,也隨著貨車被吹動橫移開來之後,隨著地上的沙塵飛起來,撞在車底打個旋追隨他的同伴而去。
活著的時候,他們這個十二人小分隊共同行動。
死了之後,也一起接受同樣的風葬儀式。
這也算是一種尊敬吧。
不管他們來自哪裡,不管他們做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們曾經都是軍人,軍人就應該獲得一定的尊重。
“唉,可算是搞定了。”
李南方在貨箱裡,把貨箱門關好之後,終於有機會放鬆下來。
早就說過,殺人也是一個苦力活。
尤其是殺人的時候,還要壓製體內暴躁的黑龍,讓自身時刻保持冷靜,那就更加勞累了。
剛才在暗處觀察雇傭兵和老黑的自相殘殺時,李南方體內的黑龍不停咆哮,要不是他強大的意誌力,死死壓住黑龍的嗜血衝動。說不定,當時他也會變成撲到車頭那邊的成員之一。
坐在貨箱裡,一邊用那些減震的塑料泡沫擦拭彎刀上的血跡,一邊傾聽外麵的風聲。
李南方突然對那口木箱子裡的東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裡麵應該就是廢棄氣象衛星了吧。說實話,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親眼看見過、摸過真正的衛星呢。”
他自言自語著,懷揣無比的好奇,去把那口箱子給拆開了。
這可是衛星啊。
一般人能隨便看見嗎。
要是不趁現在合影自拍一下,等回去見到親親小姨,哪有證據嶽阿姨麵前耀武揚威。
最好是能在上麵刻一行“李南方到此一遊”的小字——算了吧,不文明旅遊現象要不得。
車底朝天的貨車,沒辦法讓李南方輕易打開箱子蓋。
但破壞一個側麵,對李老板來說不是什麼難事,搞破壞什麼的,人渣最喜歡了。
刨開塑料泡沫,劈斷木箱隔板,就應該是無人能觸及的衛星。
在車廂裡昏暗的燈光下,李南方激動地伸手進去,想要先摸一把。
就想揭開新娘蓋頭之前,先摸摸小手那樣。
可是,這一伸手進去,哪有什麼金屬感。
整個箱子都是空的。
衛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