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穿金裂石的雞鳴劃破漆黑如墨的混沌,將天邊一抹火紅色的光明引到了人間。
火從天邊開始燒起。蔓延到整個縣城,最後和黑暗一起消失在青天之上。
塵世的黑暗可以被趕走,人心的黑暗卻沒那麼輕易消失。如果人心早已不存光明,隻是叫醒一座空城又有什麼用呢?
楊玉芳和吳群去見了吳緊最後一麵。吳緊原本的臉色很黑,皮膚也不好,因為老是在太陽底下乾活,三十幾歲的人了也沒用過什麼護膚品。吃得不好,用的不行,看上去跟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一樣,甚至白頭發都肉眼可見的長了好一些。這血一放,整個人都白了不少,看上去比生前帥氣了不少,連皮膚都好了很多。怪不得彆人經常說一句話。
一白遮千醜。
“我們去現場看看。”
吳群刷著手機。屏幕上一條觸目驚心的標題。
“縣城昨晚爆發新世紀以來最大持刀殺人案,傷亡情況正在調查。”
“要不等警察處理完再去看看吧?”
楊玉芳有些擔心,她自己從小在軍區大院長大,又在軍隊訓練過,家中親戚多有在警察係統或者軍隊任職的人,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傷勢從小見過不少。但是吳群不一樣,屍體他或者見過,但是非正常死亡的屍體見過的太少了。剛才吳緊的屍體他看的臉色就很難受。要是換成廖工兵和楊再業那種經過激烈戰鬥傷痕累累又沒有處理過的屍體,楊玉芳怕他在心理上承受不了,鬨出什麼心病可就麻煩了。心病這東西一般沒得治,全看自己能不能走出來,彆人能給的幫助微乎其微。
“跟我走。”
吳群沉著臉色說到。
楊玉芳不再勉強,跟在他後麵去坐車。
一路上吳群一句話都沒說,隻是盯著麵前的路發呆。這樣的吳群連楊玉芳都覺得有些陌生。不過她心裡清楚,有些坎隻能自己邁過去,有些局隻能自己破,彆人幫不了。
人生總有會一兩次改變自己命運的決定,有時候對還是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直走下去,不要回頭去想當初站在十字路口時的那些如果。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案發地點,這裡除了辦案人員,很多路過的群眾也在圍觀,他們有的牽著牛、有的挑著扁擔、有的拿著手機在拍攝,又或者成群的太那裡交頭接耳,一些膽子大的都靠到警戒線邊上來了。
不出意外的話,各種各樣的版本很快就會在群聊裡、網絡中流傳開來。大家都有十足的把握肯定自己知道的就是真相並為此爭論不休。陌生人互幫互噴、親友圈反目成仇。
“站住!沒看見警戒帶嗎?非工作人員請不要進去。”
一名正在執勤的民警看見楊玉芳和吳群等人往這邊靠近,似乎有直接走進現場的意向,連忙出聲阻止,人往這邊走過來,他站在這裡的責任就是勸阻那些不知好歹滾居心撥測的人。在楊玉芳來這裡之前他已經“勸退”不少人了。這幾個人看著穿著也不像是不懂事的老百姓,他最怕這種人,仗著自己有點背景無視有關人員的勸阻硬往裡走。還往往因為無知給案件的偵辦帶來額外的困難和阻礙。
“你好同誌!麻煩這邊來一下。”
楊玉芳把執勤人員叫到一邊,指了指開到現場的車。
“同誌,麻煩你查一下這個車牌。”
她微笑著說道。
執勤人員一看楊玉芳這淡定的笑容,心裡有些犯嘀咕,他看了一眼車牌,然後走到一旁打電話去了。沒幾分鐘的事,小夥子又折回來了。啥也沒說,伸手把警戒帶給撈了起來。
現場是一條長不過二十米的巷子,不少人正在收集信息,看見吳群他們進來也隻是側頭看了一眼便忙自己的去了。想來都能進現場來了,大概是相關部門的工作人員吧!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忙著,沒空搭理彆人的事。
吳群四處看了看,找了一會兒,最終在一座廢棄的民房裡找到了一排用布蓋起來的屍體。地麵凹凸不平,屍體也高低錯落。
帶著一點僥幸,吳群翻開了屍體上的布。屍體不多也就近十具屍體左右,翻的再慢也還是要到頭的。最終他還是在這裡找到了楊再業和廖工兵的屍體。
沒有打鬨、沒有哭泣。吳群就這樣蹲著靜靜看著他倆還帶著血跡的臉。楊再業的口袋裡還有一包煙,吳群掏出來給自己點了一支,把自己嗆得撕心裂肺。
“你是誰啊?這裡的東西不能亂動你知不知道?馬上給我出去!”
一個工作人員路過,看見蹲在屍體邊蠢蠢欲動的吳群,連忙過來抓住他的手,語氣有了幾分不耐煩。
“他還沒閉眼啊老兄!他是我兄,二十幾年的兄弟,他還沒閉眼啊老兄,他還沒閉眼。”
吳群盯著廖工兵的眼睛,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回答彆人。
“給你五分鐘時間。”
工作人員歎了一口氣。起身離開了。
做他們這一行的,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彆了,不是生離,就是死彆。即便如此,每一次見到,他都在心裡很是感慨一番。
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去看一看心理醫生,就怕哪一天突然變得麻木了,失去了對生命和死亡的敬畏。隻是他可以看心理醫生,那心理醫生又找誰看呢?
吳群沒回答,蹲在原地沒反應。
“彆讓人來打擾他。”
楊玉芳輕輕地對司機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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