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鄴妃來到旭陽宮時,寧陽正趴在榻上。
“寧陽。”鄴妃坐於榻側,向寧陽道。
寧陽卻擰過臉去,並不搭言。
“還疼嗎?”鄴妃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鞭痕,自己也後悔下手太重。
但那時心中急痛、手下便沒了輕重。
寧陽仍不言語。
“繁花。”鄴妃叫道。
“奴婢在。”繁花忙應道。
“給公主上過藥了嗎?”鄴妃道。
“公主她、她不讓、上藥……”繁花頓道,聲音越說越輕。
“把藥拿來。”鄴妃道。
“是。”繁花應道,忙去取了藥來,呈予鄴妃。
寧陽卻翻身起來,對鄴妃大聲嚷道:“誰要你來假好心!打我的時候你乾嘛去了?”
“寧陽!”鄴妃喝道,“娘還不是為了你好!”
“你為我好怎麼讓我嫁給那個窩囊廢!”寧陽吼道。
鄴妃立起身來,指著寧陽厲聲道:“我、我這幾鞭子,還沒把你抽醒嗎?”
“我清醒得很!”寧陽抓過鄴妃手中藥盒,狠勁摜了出去。
藥盒正砸在一人腳上,永平帝正站在屋中。
繁花等忙跪倒接駕。
鄴妃亦與永平帝見禮。
寧陽下得榻來,卻將眼直瞪著永平帝,也不行禮。
“寧陽,你有傷在身,就躺著吧,孤王與你娘說幾句話。”永平帝向寧陽道。
永平帝先去了敬鄴宮,不見鄴妃,才又趕來旭陽宮。
寧陽望了望鄴妃。
“鄴妃,難得今日天氣晴好,可願陪孤王禦花園一行?”永平帝向鄴妃道。
“遵旨。”鄴妃生硬答道。
永平帝轉身先出了旭陽宮,鄴妃便也跟出,隨往禦花園而去。
禦花園中綠蔭重重,榴花似火。
永平帝在前走著,鄴妃在後默然跟著。
兩個人,誰都沒有心思去看這滿園盎然。
永平帝忽在一棵石榴樹下停下,望著滿樹火紅。
鄴妃卻望著另一側。
“你們都去閱蔭亭候著。”永平帝對常福等道。
“是。”常福便領了一乾宮人退了去。
鄴妃也不言語。
“鄴妃,孤王還記得、你剛嫁到王府時,也是石榴盛開的時節。”永平帝望著一樹石榴花,目光飄向遙遠的那一年。
“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鄴妃望著永平帝緩緩道。
“那時候,你很溫和,也常常笑。”永平帝亦回頭望著她。
“是嗎?人總是會變的。”鄴妃的臉色並無任何表情。
“鄴妃,其實、孤王一直也很難過,沒能救得你父親。”永平帝麵現傷情,啞聲道。
“臣妾不敢當。”鄴妃卻仍毫無表情。
“雖然先皇亦有很多無奈,但吳將軍他終究是你唯一的親人。”永平帝歎道。
“皇上,吳家隻剩下我了。若皇上真顧念臣妾,就讓寧陽嫁給蕭丞相三子吧。”鄴妃望著永平帝,平靜地道。
她的確變了很多,焦躁、滿懷怨懟,特彆是在麵對寧陽的時候。
因為那是她唯一還在意的。
她對著永平帝,卻從不表露這樣的怨恨。
“鄴妃,你可問過寧陽嗎?”永平帝道。
“她總有一天會知道,這樣才是為她好。”鄴妃道。
“寧陽的性子,你該最清楚。”永平帝道。
“等木已成舟,她會認命的。”鄴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