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在他最絕望、最彷徨、最無助之時,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這是劫。
卻已無法改變。
如果,沒有那個人,也許事情會容易得多。
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勸服他放棄戰伐天下的執念,解掉封印?
看來,還得慢慢籌劃才行。
幽絕見她不語,牽起她一手,道:“上岸吧。”
“好。”榆兒道。
兩人便一同上了岸,在湖邊相擁而坐。
榆兒換了一身隨身帶著的新衫,幽絕仍穿著自己的玄色長衫。
幽絕見她將這麼大一件衣衫自袖中掏出,奇道:“你這袖子究竟有多大?怎地冰輪、衣衫皆裝得下?”
“這可是我娘的絕活,彆說這些,就是再大些的、再多些的也裝得下。”榆兒笑道。
幽絕心中一凜,便不再相問,轉而問道,“怎地不跟桀風回去?”
“他本是去獵捕靈獸的,我無法力之時,相送我是情分,如今我妖力已恢複了,他自忙他的去了。”榆兒道。
“栗原何在?”幽絕又道。
“他回去找他兩個娘子去了。”榆兒道。
夜裡,兩人相挨睡著。
雖然蓋著厚氅,山中到底寒涼。
幽絕便渡些法力暖她。
榆兒卻道:“我妖力已恢複,並不怕冷。”
幽絕便收了氣蘊,隻擁著她。
夜深之時,榆兒沉沉睡著,幽絕卻難以入睡。
前塵往事在腦中滾流不停。
他總忘不了那一天,自己親手葬了父親、母親和哥哥,將父親給自己的竹蜻蜓也一同埋葬了。
在墓碑前,自己立下誓言:永遠也不會原諒世間之人!
兩個身穿黑色大氅的人就在他身旁。
寬大的帽子已摘了下來,被稱為“尊主”的人劍眉朗目,鼻直口方,渾身散發著一種攝人的風采。
仿佛他所說的話,彆人都無法不信,也無法拒絕。
隻是,他的臉色,為何這麼蒼白?
就如飄落在地、被無數風雨褪去了豔紅、泛著滿是傷痕的慘白的桃花花瓣一般。
仿佛、死一般的蒼白。
“你跟我走嗎?”尊主道。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千竹道。
“我已說過,你是我要的人,但我不會勉強你。”尊主緩步向千竹走來。
千竹看他走近,後退了一步,口中瑟瑟道:“我是怪物,很凶、會殺人的怪物……”
“你不是怪物,是我要的人。”尊主道,聲音充滿威嚴,卻也平靜無波。
千竹望著他:“你不想殺我嗎?”
“不想。”尊主淡淡道。
“不怕我嗎?”千竹仍望著他,眼中已滿是渴望。
“不怕。”尊主道,隻靜靜地望著他。
“哇……”千竹突然大哭起來。
尊主卻微微皺了皺眉頭,轉過身向不遠處停著的馬車走去:“你要跟我走嗎?”
千竹仍在傷心地大哭。
“願意就來。”尊主已走出一尺多遠。
千竹忙跟了兩步。
尊主回頭,盯著他看了一回,眼神中多了些淩厲。
稍時緩緩道:“跟著我的人,是不能哭的。”
千竹忙拿起衣袖,將臉上淚水擦乾,仰起臉來,對尊主點點頭,道:“我不哭!”
“走吧。”尊主說完,自顧邁步往前走去。
千竹就這樣跟著尊主來到了馳天莊。
這裡的房間都很漂亮,像尊主身上的衣衫一般,又華貴、又精致。
屋中的擺設並不多,不過是一張桌子、一個擺放東西的架子、一個香爐、一張床、幾張椅子這樣必須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