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跪於地上,齊聲應和。
無情一人立於一旁。
尊主望向幽絕:“為師之力雖然嘯天撼地,足以馭霸天下,可惜隻有一點不好。”
“是什麼?”幽絕奇道。
“此力崇木而克於金。木力失和,尤為金氣所壓,伏日休止之時,便難受金氣侵襲,唯有借乾坤幻化陣之力,切和陰陽,調和內息。”尊主道。
幽絕奇道:“師父不是已經痊愈了嗎?從前秋分時節並未聽聞此事。”
“每年秋分前後,總會病發。隻不過那時此力衰弱,隻要如常沐藥就會好轉。”尊主道,“如今我死灰之軀得再生,隻怕金氣之劫又再重來。”
“原來如此。”
幽絕才知有此一說。
尊主道:“此後秋分時節如有不妥,你需再以乾坤幻化陣之力助我,不可離我左右。”
“是。”幽絕道。
夜深之時,幽絕來至子卿房中。
“睡不著嗎?”子卿起身笑迎道。
“嗯。”幽絕道。
“那便坐吧。”子卿道。
取過茶壺來,將幽絕麵前杯子斟滿,自己對坐於桌旁。
兩人說得幾句閒話,幽絕緩緩道:“子卿,師父他、可有成過親嗎?”
“為何問這個?”子卿奇道。
“馳天莊內從未見有女子來往,子卿你也無妻室嗎?”幽絕道。
“我自跟了尊主,便立誓終身不娶。”子卿道。
“那鄭得他們呢?”幽絕道。
“自見他們以來,並未聽聞他們有妻室。”子卿道。
“人皆要婚配成親,為何他們都沒有?”幽絕道。
“我沒跟你說過嗎?效忠尊主,最好莫有負累。”子卿道。
“為何如此?”幽絕道。
“聽說,尊主從前曾有過一個妻子。”子卿道。
“那她現在在哪兒?”幽絕眼中閃過一絲光彩道。
“已經死了。”子卿道。
“死了……”幽絕眼中的光彩熄滅下去。
“尊主心懷天下,絕不會羈絆於兒女私情。我等效忠尊主,亦當如此。”子卿道。
幽絕默然一回,隻輕輕點了點頭,道:“時辰不早了,你早些歇著吧。”
起身辭了,獨自向房中回轉。
轉過長廊,見一人影立於廊下。
深沉的夜色中,縞白的衣衫隱約可辨。
見幽絕來,轉過身來微笑著望著他。
幽絕便也望著他,向他走了過去。
無情道:“這麼晚了,從何處來?”
幽絕卻沒有回答,反道:“不是不慣惹凡塵之事?怎麼還沒走?”
“這麼招你煩了?”無情道,“小時候明明挺喜歡我的呢。”
無情第一次在馳天莊見到幽絕,是幽絕才剛來到這裡不久的時候。
在暗室的餓狼群中爭一線生機的修行剛開始不久。
無情不小心被一隻蜈蚣咬傷了手指,就到鄭得的藥房來尋些藥。
在那裡他看見了一個不過五六歲大的孩子。
他渾身上下都是傷,幾乎纏滿了養傷布條。
這就是幽絕嗎?
就是他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嗎?
竟然讓他做這麼殘酷的修行?
他走近幽絕,蹲下身來望著他:“疼嗎?”
幽絕搖了搖頭,看見了他手指上的傷口:“鄭得不在,我給你拿藥吧。”
說著就搬了一個凳子走到藥櫃前,放下凳子爬了上去。
他還夠不著,就踮起腳尖拉開櫃盒,摸出了一小瓶藥膏。
再用手扶著櫃子下地。
這些小小的動作雖然並不難,但渾身是傷的他卻時不時咬一下嘴唇強忍疼痛。
他把藥膏遞給無情:“鄭得說過,這個對蟲子的咬傷很有效。”
無情接過藥膏:“謝謝你。”
夜裡無情經過幽絕的門外。
聽到了他睡夢中不斷哼出的痛聲,搖頭歎道:“還說不疼。”
於是推門進去,坐在床榻邊的椅上,輕輕吹起了手中的舊簫。
簫聲清和而溫潤。
幽絕睜開眼來看見了他:“你的簫聲真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