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尚明,街道上卻已少有人行。
一輛黑楠木馬車自西門緩緩行來。
精繡帳幔,輕綢簾幕。
車頂、車身雕刻著細致、精巧的紋路,帳幔簾幕上層層繁繡巧奪天工。
駕車之人麵目精致、一身錦緞亦是巧繡細工。
他隻時不時輕揮一鞭,馬車不疾不徐地向前緩緩而行。
“停車。”車內傳來一聲清脆的童音。
雖然稚嫩,卻自透著一股威然之氣。
馬車應聲而停。
車內伸出一隻纖長的、如玉般的手,中指上戴著一顆剔透的翠玉戒指,掩住手腕的黎色衣袖上,細細地繡著一株幽蘭。
駕車之人忙下了車,一手打起車簾,一手攙住這隻玉手。
束發金冠先鑽出馬車,揚起臉來,一雙黝黑的眸子從容深邃,似乎包容著無數的風煙。
然而,一張尚帶稚氣的麵孔、四尺餘長的身高,原來不過是一個約莫十來歲的孩童。
“公子,有何吩咐?”駕車之人待他下車站定,恭恭敬敬問道。
“阿修,可曾聽到有呼喊之聲?”孩童道。
阿修側耳聽了一回,道:“似在不遠處。”
“你在這裡看著馬車。”孩童道。
“是。”阿修垂手應道。
孩童獨自向一處巷道走去,轉眼便消失在黢黑的巷道中。
一處尚算寬敞的民宅中,一個鈷青錦緞的年輕公子正指揮著一幫家丁將這宅中能砸的、能摔的都碎了一地。
一個三十來歲的長須方巾長袍的男子立於院中怒瞪著這一夥強盜般的人。
他身後尚站著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婦人、一個十二三歲的姑娘和一個**歲的男孩兒。
“謝先生,是交錢還是交畫,隻等你一句話。”年輕公子向男子皮笑肉不笑地道。
“吳公子,請再容謝某一些時日。”謝先生低頭道,雖是憤懣在胸,卻敢怒不敢言。
“借賭資的時候說得好好的,一月還清,連本帶利三百兩,這都兩個月過去了,我可不是沒給你時間。”吳公子卻一臉不屑地道。
“最近手頭確實不寬裕,還請再寬恕些時日。”那謝先生隻是低頭懇求。
“謝先生,你又何必這麼執著。隻要將那幅畫交給我,咱們銀錢兩清,大家還是朋友嘛。”吳公子笑道。
“世上名家聖手不知幾何,祖上拙作怎能入得吳公子法眼。”謝先生道。
“要說你們家這幅破畫,有何可貴,也能值得我這些銀兩?隻不過給你指條明路罷了。”吳公子道。
“那幅畫是祖父遺跡,斷不敢擅自處置。”謝先生道。
“是嗎?”吳公子點了點頭,向他身後覷了兩眼,咳了一聲又道:“我看這樣吧,我另給你指條路,讓你既能還了銀錢,又能留下祖宗的畫卷,如何?”
“請明示。”謝先生抬眼看了看他道。
“你家這姑娘正是妙齡,不如與我做個小妾,雖然值不了這個價,不過吳某便當幫你個忙。”吳公子斜眼望著他身後的姑娘道。
“吳公子、你、你欺人太甚!”謝先生聞他此言,終於忍耐不住,怒聲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