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一役結束後的這段時間,趙弈鳴的生活仍維持著往常的體麵,總部的雷霆懲罰並沒有立刻到來。
一方麵,那場代號為「洪水」的聯合軍事行動本身沒有問題,符合總部一向傳達的主旨——對於那些力量“觸線”的強者,要麼收來當狗,要麼立刻斬首。
趙弈鳴在籌畫前是經過請示的,並非擅自做主。
之所以演變成後麵的災難,完全是新月城地區情報部門的嚴重誤判,沒能識彆出芬裡爾神佑級血碼的力量。
但說實話,這又能怪誰呢?
芬裡爾的情況太罕見了,誰能想到她會在一場戰鬥後直接突破一個大等級?這是百年未見的事。
所以說,通天塔被掀翻的鍋要趙弈鳴來背,多少有些冤屈。
另一方麵,就算真的拿下趙弈鳴,他身上挑著的活還是得有人去做。
總部這邊的人對新月城狀況並不熟悉,臨時派人空降過去,做起事來效率未必能勝過趙弈鳴。
冒然將他拿掉,隻是給自己徒增煩惱。
所以總部沒有動他,而是把他留下,並給了最後將功補過的機會。
能跟洛一起抓住狼王,無論死活,之前通天塔被掀的事一筆勾銷,甚至在總部為他留了高位。
沒抓到,那就一個字,死。
所以趙弈鳴現在仍是曾經那個高貴的“趙總”。
隻不過,他不再像往常那樣,在整個新月城至高無上。
他的頭頂多了一個人,那就是上庭特派員洛。
這段時間,為了對內起到表率作用,趙弈鳴沒有待在自己的湖心洲島嶼莊園,也沒有去那些當局的辦公樓。
他搬回了修繕工作尚未完成的通天塔,一如既往待在199層那間本屬於他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雖然被收拾過,但破損痕跡依舊非常明顯,牆壁被打穿了,天花板被硝煙熏得大片焦黑,角落裡還能看到一些沒處理乾淨的玻璃碎片。
此時是午飯時間,趙弈鳴正坐在辦公桌前吃東西,沒有頂級品質的牛排,沒有珍藏多年的紅酒,隻有一塊麵包和水。
那麵包是工廠合成糧食,乾澀難嚼,一口下去滿嘴都是渣,狗見了都搖頭,隻有那些日子過不下去快餓死的底層人才會啃。
可現在,地位尊貴的巨頭企業地區總裁就這麼一口一口吃著乾麵包,配著水用力將它們咽進喉嚨,連桌上掉的渣都會用手掃到掌心,然後舀進嘴裡吃掉。
就在趙弈鳴吃東西時,一個人影從門外走了進來,不是彆人,正是死鐮傭兵團團長,周寒年。
周寒年在凶獸危機期間是站在當局這邊的,一如既往履行了對巨頭企業的忠誠,協助轉移了大量重要資產。
雖說因此在民間留下罵名,但上頭對他非常欣賞,事後也理所當然被洛劃進了“忠誠派”,沒有牢獄之災。
周寒年原本是鐵血聯合體扶持的,在亞曆山大死後,這片地區失去了直接負責人。
再加上芬裡爾的存在,三大巨頭企業有了利益一致的目標,很難得沒有再明爭暗鬥,而是站到了同一陣線。
三大總部高層經過交涉,決定將周寒年和死鐮的控製權暫時轉交給趙弈鳴,讓他來指揮。
現在從某種意義上說,至少在這段時間,這位新月城傭兵之王就是趙弈鳴的人了。
周寒年看到趙弈鳴吃的東西,微微一笑問:“趙總,您這是在效仿古人臥薪嘗膽?”
趙弈鳴冷冷瞥著他:“你話是不是有點多。”
周寒年低了低頭,算是為剛才不合時宜的玩笑道歉。
趙弈鳴將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裡,打開麵前的筆記本電腦說:“過來,看個東西。”
筆記本上打開的是某種路線監控圖,範圍覆蓋了整個新月城以及周邊地區,上麵有一道道不同顏色的直線或曲線,隨著時間推移在緩慢動著。
周寒年:“這是?”
趙弈鳴徑直說道:“我在新月城上空調用了一枚天啟星,這是城市裡所有飛行載具的動態航線圖。”
周寒年頓時一驚。
新月城早就被上庭衛隊接管,為了防止有人從空中出逃,城市空域已經全麵戒嚴,不僅有戰鬥機編隊二十四小時巡航,城市外圍還布設了大量防空火炮陣地,任何未經識彆的飛行器膽敢升空,一次警告無效立刻擊毀。
現在民用飛行器根本飛不起來,就連周寒年這樣的大傭兵團長出行都要靠地麵交通,還能在天上飛的隻有上庭直屬的航空隊。
看到趙弈鳴打開的航行圖,周寒年眉頭緊皺問:“你在偷偷監視上庭的人?!”
趙弈鳴:“那又如何?”
周寒年:“你清楚後果嗎?特派員現在大權獨攬,地位遠遠在你之上,如果被洛知道你在監視她的部署,她絕對會把你往死裡整。”
趙弈鳴:“如果她心裡沒鬼,何必擔心被我監視?更何況,我也不會讓這件事傳到洛的耳朵裡。”
周寒年不解地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麼叫如果她心裡沒鬼?她是上庭直接派來的人,代表你們總部的意誌,她心裡能有什麼鬼?”
趙弈鳴沒有正麵回答,隻是麵無表情說:“你知道,下棋的時候最忌諱什麼嗎?最忌諱的就是被對手繞進去,完全喪失主動權,隻能跟著對方的思路下。”
“要是被牽著鼻子走,你就是砧板上的魚肉,永遠不知道對方下一步想乾嘛,甚至連自己最後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洛是上庭派來的,且代表總部的意誌,ok,沒什麼好說的,她吩咐什麼我就做什麼,作為下位者,我一定儘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