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黑衣人剛一離開,林中便又走出三名黑衣蒙麵人,其中一人看著方才那群黑衣人離開的方向,冷笑了一聲,隨後,便帶著另外兩名黑衣人轉過身,翻身一躍,便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時間轉眼又過了一個月,五裡亭,仇海家中,王大苗十指交叉握著雙手,在院子中悠閒地踱著步。
王大苗抬頭看著遠處的天空,這時候的夕陽已經落下,隻留下一片紅暈映照在在天邊的雲彩上,讓原本灰白的雲朵變得五彩斑斕,異常好看,周遭的光線也開始變得昏暗起來。
王大苗隨手摘了一朵桂花放在鼻子下方,吸了口氣,輕輕地感受它的清香。
正閉著眼睛,沉醉在桂花濃鬱香氣中的王大苗突然睜開了眼睛,神色變得謹慎起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她敏銳的聽覺下顯得極其突兀。
王大苗心中一緊,心知事有蹊蹺,她快步轉過身,雙腳輕點地麵,一個翻身,便躍到了屋頂之上。她貓著腰,將身子隱入屋脊後麵,隻露出半個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仇海家屋外,一群黑衣人分兩路從院子兩側圍了過來。
其中一名黑衣人透過門縫朝院內看了一眼,見院中無人,便拔出佩刀,從門縫中插入,輕輕將門栓挑起。隻聽“啪嗒”一聲,門鎖應聲掉在了地上。
那黑衣人輕輕推開院門,接著,朝身後的黑衣人一招手,一群人魚貫而入,快速衝進了仇海家院中。
這群黑衣人在仇海家中四處搜尋,把前院、後院,屋裡、屋外都搜了個遍。
王大苗趴在屋頂上一動也不敢動,隻能任由他們在家中翻找。
黑衣人在仇海家中足足搜了小半個時辰,才陸陸續續回到前院中。
其中一名黑衣人對領頭的人說道:“統領,什麼也沒搜到!”
那領頭的黑衣人一招手,說道:“走!”說完,便帶著這群黑衣人快步離開了仇海家中。
王大苗見這群黑衣人離開了,剛起身準備離開,卻又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她定睛看去,發現竟又是一群黑衣人出現在了院子外麵。
王大苗心想:“他們怎麼又回來了?”正疑惑間,卻見這群黑衣人在院門外停留了一會兒,馬上就轉身離開了。
王大苗心中驚疑不定,擔心那群黑衣人再次折返回來,便在屋頂上繼續趴著,一動也不敢動。
王大苗趴在屋頂足足又等了半個時辰,仍不見有任何動靜。她四下張望,借著朦朧的月光仔細觀察了一番,確信附近沒有人靠近了,才站起身來,揉了揉酸麻的筋骨,然後從屋頂一躍而下,落到了前院中。
王大苗心中忐忑不安,她不知道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闖入自己家中,但她隱隱感覺到這些人一定和外公有關。
王大苗自幼跟在仇海身邊,多少知道一些江湖險惡,心知如今的家中已不再安全,所以不敢多作停留,隻是進到屋裡,草草收拾了幾件衣服和一柄長劍,站在院中思索了片刻,便快速出了院子,關緊了院門,直奔金陵城方向而去。
王大苗之所以選擇前往金陵城,一來呢,是因為金陵城人口密集,魚龍混雜,容易藏身。二來呢,金陵城往來商客極多,可以順便打聽外公仇海的事情。
王大苗借著月光,急匆匆朝著金陵城的方向趕去,半個時辰後,總算來到了金陵城北門外,可此時天色已晚,金陵城早已關了城門。
她在城門外徘徊了片刻,抬頭朝著遠處看了一眼,心中感到一陣強烈的孤獨和無助,淚水不由地在眼眶中打轉。
她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在這偌大的金陵城中,除了外公以外,她再無其他親人,而往日的朋友,和外公在鏢局的同仁,她也不敢去投靠,生怕給他們帶去危險。
王大苗強忍著心中的苦悶和心酸,抬起手,用袖口擦乾了眼角的淚水,緩步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她知道那兒有個破舊的觀音廟可以暫時容身。
王大苗來到金陵城外的觀音廟前,這個觀音廟遠離主道,已經廢棄多年,無人修繕,借著月光可以隱約看到整個廟宇破敗不堪,廟門已經脫落,門板也已經被雨水腐蝕了大半,摔落在地麵上,四分五裂。
王大苗也顧不得那許多,朝著那破廟一頭紮了進去,卻感到頭上撞到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急忙又退了出來。
她伸手朝頭上一摸,原來是門框上的蛛絲粘在了她頭上,她慌忙用手將頭上的蛛絲撥弄下來,又在門框上擦了擦手指上殘留的蛛絲。
接著,她用劍鞘撥開門框上殘留的蛛絲,再次彎腰走了進去。
廟裡隻有幾縷月光透過廟門和破損的屋頂照進來,黑黢黢的,幾乎什麼也看不清。
王大苗在廟門口的拐角處找了片空地,用手中的劍將地上的雜物撥弄開來,又從廟裡找了一塊小石板鋪在地上,算是有了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
王大苗背靠著牆角坐了下去,開始靜下心來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思考著接下來的打算。
可從小都生活在外公的庇護之下的她,除了學了一些防身的武功,又有多少江湖閱曆可以支撐她獨自應付這種變故。但她彆無選擇,麵對如今的局勢,她隻能強迫自己冷靜,堅強。王大苗將手中的劍放在一旁,揉了揉雙眼,穩了穩情緒,然後雙手抱膝,將頭埋在雙臂之間,閉上了眼睛,可大腦依然一片混亂,思來想去,也沒有一絲頭緒。
想著想著,王大苗便感到頭變得越來越沉,就這樣迷迷糊糊地,不知什麼時候便睡著了。
次日清晨,一道刺眼的陽光從破敗的屋頂照了進來,恰好落在了王大苗的身上。她緩緩抬起頭來,迷蒙著雙眼朝屋頂看了一眼,在強烈的陽光照射下,隻感到眼睛一陣刺痛。
王大苗急忙又閉上了雙眼,用手輕輕揉搓了一番,才又重新睜開,朝著四周掃視了一眼,然後伸手從地上拾起了自己的配劍,站起身來,又思索了片刻,決定還是先到金陵城中,打聽清楚外公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她走出了觀音廟,朝著金陵城走去。
王大苗來到金陵城北門外,門口聚集了一大群人,平日裡從未見過這種情況。王大苗心中疑惑,她走近了去,見這些人都在排著隊進城,守城的侍衛手中拿著兩張畫像挨個檢查,在場的人你一言我一語,都不明白這金陵城怎麼如今就嚴查出入了。
王大苗鑽進人群中,對前麵的人問道:“大叔,這金陵城今日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那人擺了擺手,說道:“嗨,我也不知道啊,昨日都還好好的,今日過來便這樣了!”
聽見他倆的對話,旁邊的人都圍了過來,其中一人說道:“聽說啊,這金陵城出了叛徒,幾個月前,城主派仇鏢頭押了趟鏢去襄陽城,結果,半路被人劫了,那仇鏢頭拿了城主的東西跑了,城主正到處在找他呢!”
人群中有人問道:“那仇鏢頭為人正直,怎麼會拿城主的東西?”先前說話那人指著守衛手中的畫像說道:“這我哪知道呢,這知人知麵不知心呐,呶,他們手裡邊拿的畫像,就是仇鏢頭和他那寶貝孫女了。”
王大苗聽到這話,急忙朝著守城侍衛手中的畫像定睛看去,卻見那侍衛手中的畫像竟果然就是她和外公仇海。
見此情形,王大苗心中一驚,急忙轉過頭,避開大家的目光,生怕旁邊的人將她認了出來,卻不知這時候的她滿臉都是汙垢,頭發蓬亂,完全就看不出一丁點兒原來的樣子。
身旁的眾人沒有注意她的異樣,而是紛紛感歎道:“唉,沒想到啊,這仇鏢頭竟是這種人呐!”接著,話鋒一轉,又開始七嘴八舌地抱怨起來,有說耽誤自己進城趕集的,有說耽誤自己進城看望女兒的。
王大苗心想:“金陵城主竟然在通緝我們爺孫二人,看來,這金陵城是進不得了。”
想到這裡,王大苗趁大家沒有注意,悄悄地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朝遠處行去。
王大苗走在荒野中,心中感到更加地迷茫和無助,除了金陵城,還能去哪呢?她想起了遠在數百裡之外的家,想到了她爹王鐵匠。
想到這裡,王大苗開始自言自語地說道:“對,回家找爹爹去,他一定會想辦法救外公的!”於是,她匆匆朝著五裡亭走去。
一夜滴水未進,又奔走了幾個時辰,王大苗又饑又渴,好在很快便來到了五裡亭,她小心翼翼地朝著家中方向走去。
來到仇海家附近,王大苗躲在一處大樹之後,仔細觀察起了四周,當她確定周圍沒人藏匿,身後無人跟蹤之後,便快步跑到後院外麵,輕輕一縱身,便飛身上了院牆,又輕輕一躍,跳入院中。
王大苗跨過後院的一小片菜地,徑直來到廚房,取了些乾糧和一個裝滿水的羊皮水壺,又重新回到了後院,打開後院門,然後從馬棚中牽了馬,悄悄地從後院走了出去。
出了院子,王大苗一個翻身跨上馬背,雙腳一夾,口中高喊一聲“駕!”那駿馬便快步飛奔起來,朝著西南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