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朵的心瞬間跌入穀底,原本一心盼望早日回歸崗位賺取工資續命,誰承想憑空襲來這麼一個噩耗般的辭退通知,把她的全部期望瞬間碾成飛塵。二十四個小時的漫長路途,何朵心灰意冷,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畢業當天的原點,實在是意難平。
其實在內心深處,何朵是理解老板的決斷的。客觀來說,自己確實一個多月來都沒搞明白這份工作到底是乾什麼,這是非常可怕的。連她自己都這麼認為,精明的老板自然看的更通透。所以傷心歸傷心,卻也談不上什麼怨忿,無非是自信心被打擊的有些厲害。好在現在的她對江臨市已經頗為了解,重新找工作,總比去年剛來時容易許多。口袋裡的寒磣儲蓄讓她無暇憂思,一到江臨,她就一頭紮進了人才市場。
這次何朵擦亮了眼睛,牢牢鎖定大公司投遞簡曆。半個月的時間裡,她先後參加了江臨市幾家大型企業的麵試。有做花卉的,有做家電的,還有做會務的,這些大型企業的麵試風格千奇百怪,各有特色,何朵和其他麵試人員也跟著大開眼界。清晰的邏輯思維和出色的語言表達力讓她在多數麵試中顯得格外突出。然而隨著麵試的增多,何朵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所有的人事行政工作,給出的薪資都無法滿足自己這個外來打工妹紮根這座城市的需求。
人事行政的崗位薪資平均在一千五到兩千五之間,滿打滿算,要持續做五年才有可能達到月薪五千以上,如果要熬到月薪上萬,更是至少要在圈內工作七八年不止。
“五年之內,假設月均收入是三千五,除去每個月的房租、交通費和必要的開銷,想買幾件漂亮衣服幾乎都很難,更彆提買房買車了。要等到有朝一日在江臨落地生根,靠人事工作肯定不行,除非能找到一個有錢人結婚。我天,這豈不是比上班熬到升職更難何朵你是有家庭背景還是有傾城之貌,這麼多女子,就你能運氣好到碰到一個王老五何況你也不是吃這種飯的料。”
何朵窩在出租房裡,一遍遍捋著手裡積攢的招聘信息,再次開始了對自己職業方向的質疑。
一個月後,何朵入職到一家經營茶業的大型民企,從事銷售工作。
說來也巧,把何朵從人才市場招聘進來的並不是公司的招聘專員,而是業務部門的湯主管。何朵入職後才知道,這位主管湯洗林從沒去過人才市場,這次純粹是無聊新奇,就跟著人事部去了解招聘行情。這一去,就把何朵帶了回來。
原本何朵並不看好這家企業誇誇其談的自我介紹,隻是看其格調特彆,便隨口問了幾個問題。偏生湯洗林言辭懇切態度真誠,講的很是認真,給了何朵極大的親和力和好感。隻能說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20年四月,入職半個月後的何朵參加了江上香茗文化公司的新員工係統培訓。憑借一身拚勁和優秀的表達力,何朵成功從百名新人中突圍,獲得優秀新人的榮譽。湯洗林像揀到寶貝一般,每天笑開了花。何朵領著一千五百元的月薪,意氣風發地投入到新的業務工作中。
江臨自古盛產綠茶,無數名人誌士在這裡留下了豐富的求茶趣事和詩詞歌賦,最有名的當屬乾隆皇帝。然而悠久的產業必然意味著競爭的激烈,整個江臨市光大大小小的茶葉公司就有上千家。小到一個茶農,大到連鎖集團,都可以開公司賣茶葉,無非是生意大小的區彆,總之市場相當飽和。如此白熱化的市場下,形成氣候的集團茶企一共隻有五家,其中就有江上香茗。
在如此高飽和的市場裡,客戶開發並不容易。何朵按照培訓時學到的路子,先是上網檢索集團性質的企業以及會有大型活動和慶典的公司,然後通過練習了無數次的話術一步步打電話找到經辦人,再跟經辦人預約見麵拜訪。一套完整的流程,能走到最後的少之又少,大多數客戶在打電話的環節上就拒絕了,更彆說還有很多錯誤號碼的。饒是何朵已經非常聰慧勤勉,卻也感覺壓力重重。
“一天三四十個電話,唉,我現在看到電話就想吐。”何朵同部門的男同事小丁吐槽道。
由於在同一個部門,何朵和小丁工作上走的比較近,兩人經常一起打電話,一起互相拜訪客戶。
“唉,確實好難呀,焦慮死啦!”何朵伸了伸懶腰抱怨道。
“你焦慮個啥我看你打電話還好的呀!”小丁說道。
“嗨,誰看彆人不是比自己輕鬆呢!”何朵不以為然道。
“不容易不容易,你們確實挺難的。但是以你倆的能力,肯定會成功的!放心吧!”好朋友張雁莀笑眯眯地拍了拍何朵。
經過這次的係統化新人培訓,何朵結識了另外三個趣味相投的姑娘。女孩們雖然脾氣性格各不相同,但都是來自各地的外鄉人,能夠互相理解和欣賞,經常在一起傾吐心事,吃飯休息就更不用說了。幾個平凡的靈魂聚在一起,通過各自微弱的星火之光相互溫暖著,也讓何朵頭一次在這冰冷的異鄉中感受到一縷歸屬感。
張雁莀是何朵新結交的三大閨蜜之一,也是關係最好的。隻不過張雁莀屬於渠道部門,有現成的客戶資源可以對接,不用像何朵小丁那樣要完全靠自己赤手空拳去找客戶。
“雁莀啊,我好羨慕你呀!我感覺自己可能活不過下個月呀,嗚嗚嗚。”何朵撒嬌地抱怨道。
“呸呸呸,快啐一口!瞎胡說,你就不是會失敗的料。”張雁莀是豫川人。豫川省和魏州都在北方,且彼此相鄰,兩人在很多地方非常投緣,尤其是飯食的口味上。張雁莀性格溫和大方,何朵爽朗伶俐,兩人內心裡又都是不服輸的硬氣範兒,很快就成了好友。
“呸呸呸,嘿嘿!”何朵乖巧地做了個吐口水的樣子。
“這還差不多!”張雁莀眉開眼笑地說道。“怎麼樣,差不多了吧吳欣和含星要等著急啦!”已是午飯時分,以何朵為首的四小美女繼續日複一日在公司附近開小灶聚工作餐。此時另外兩人早已在飯店候著了,張雁莀則過來等何朵一起。
“我看咱們也都彆打電話了,今天黴頭不好,打哪個哪個掛。你們先去吃飯,下午咱們換個方式,陌拜,怎麼樣”小丁提議道。
何朵拍手讚同:“妥妥的!那我們先走了哦!你確定不一起吃”
“我才不去,你們幾個女人嘰嘰喳喳我怕要煩死,老老實實吃我女朋友做的愛心便當。”小丁躲過何朵揮舞的拳頭,跑去角落的冰箱裡取飯盒。
“走走走,快點啦!”張雁莀挽起何朵的胳膊匆匆離開。
兩人走出公司大門,七拐八拐走到附近一個小巷。這個外表看起來簡陋安靜的巷子,隨著二人的深入漸漸變得人聲鼎沸了起來。二人徑直走到一個紅色招牌的小飯館,掀開門簾鑽了進去。飯店極其稀鬆平常,甚至還滲透出濃濃的醃臢感,但卻烏壓壓坐滿了人。
“雁莀,何朵,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