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該起來了。”他用手機觸碰她的胳膊,哦,她的校服看起起來很新,對啦,她是剛轉來的。想到這裡他不自覺地對比了一下兩人的校服,林序然校服上的藍色確實深如沉澱,而自己校服上的藍色經過風吹吹日曬水洗磨損,被鍍上了一層曆時的灰色。
同學並未醒來,但是他覺得同學已經聽到了,既然如此,那就不好意思繼續打擾。大約又過了三五分鐘,同學醒來。
“你好。”她伸手挪開身邊的傘,十分注意身邊的人。匆忙之間醒來並未多加思考,僅是一句你好禮貌而生疏。
“我不好。再見。”言語之中有些收斂的玩笑意思,但也確實是事實。他起身準備離開,隻留下了傘。林序然並未阻攔,看著他遠去,大約過了一分鐘,他拾起地上的傘,跟了上去。
“你忘記拿傘了。”林序然走得並不算很快,但還是在學校門口趕上了他,倘若加以度測,終徹命確實走得慢了些。學校裡有足夠的樹蔭,可以放慢速度,這也不足為奇。
“借給你用吧,記得還就行。”儘管心中有竊喜,但麵目並未稍作改變。既是有這份心思,收到回應也是理所當然,日後沉湎之時終於有可以計算的牽掛,而此時姑且不表。
在烈日下行走確實是很不舒服,因為那把傘本來就是為了抵擋烈日準備的,此時突然借出,雖說也有可圈可點之處,但這太陽也就愈發真實了。他走得快一些了,分明才隻是剛剛提速,就已經大量出汗,看來回去之後要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今日的收益,已化為過去,此刻的悲催,越來越緊迫。
他回到家中,煮飯,給手機充電,洗澡,把衣服投入洗衣機,熱剩菜,吃飯。這一番操作結束之後已經一點了,他還要再等等,等衣服甩乾晾衣服,然後開始午休。中午的時間實在是過於充裕,足夠讓人進入深度的睡眠,當他醒來的時候他是這麼想的,因為現在已經三點了。
他在第一節下了課的時候走進教室,手裡拿著另外一把傘,這把傘是為了抵擋雨水準備的,現在也隻能將就著用了。下午的前兩節課都是數學,而且數學老師就是班主任,隻逃了第一節課顯得有失禮貌。
他初次見到數學老師的時候並不覺得他是一個這樣的人。剛見麵時有點苛刻的意思,但是現在再見才發覺所謂老師的頭銜,與旁人無異。老師也隻是一種職業,而且這是學生的老師,如果說老師有什麼普遍的優點、品德,那就有失偏頗了。從來沒有哪一種優點是一個職業的共性,就算有,也會逐漸成為缺點。細致的人轉為吹毛求疵,耐心的人轉為自我壓抑,責任感轉為仗勢欺人,正義感轉為目中無人。
初次見麵更注意的是標簽屬性,屬於老師的標簽,屬於學生的標簽,標簽屬性存在的意義就是偷懶,極簡偷懶,把一個人視為信息,而且這樣的信息一般還不超過十個字。學生的標簽上有學曆和學校,老師的標簽上有學曆和職稱,這樣的極簡主義是極不禮貌的,所有從零開始的猜測轉化為完全固定的標簽,這不太公平。
在利益取舍的時代中,標簽能極大地提高辨識效率,其可取之處,就是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客觀變為主觀,把彆人的變成自己的。正是由於標簽的存在,使得這生平瑣事隻屬於自己,但所有的成績卻屬於彆人,這是合理的。生平瑣事實在是太不有趣,不值一提,聽這些描述隻是無端地浪費時間,當然,那是對無必要的人來說,而人生之中的重要成分與無必要的人沒有關聯。
他今天見到林序然時已經和昨天不同,這並不僅僅是指衣服不同。曾經答非所問的人也能主動說出一些常用語句了,曾經看起來光明磊落的人已經在逃課了,這就是林序然啊,不知明天又會如何?他知道自己已經有了這些期待,去年他也有類似的期待,倒不是說他這個人有什麼問題,而是他對待這同一類事物上有什麼問題。
去年的同桌依然沒有回複消息,今年的同桌還沒有要到聯係方式,前路依然遙遠,人的期待之中有那麼多是關於彆人的嗎?他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在思考之中,這節課又結束了。
“同學,你覺得數學老師怎麼樣?”
“你要聽哪一種回答?”
普通回答。”
“看起來嚴肅,其實不行。”這句話講的沒有錯,數學老師兼職的班主任之中並非沒有麵容和善的,但那是一個比例問題,更何況數學這門科目也是有屬性的,而且這些屬性與和善幾乎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