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西大將軍府,下人們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做主的人,忙把趙契往老夫人的梧桐苑引。
將軍府老夫人許氏正靠在床頭,由嬤嬤伺候著喝藥。
趙契走進來,接過嬤嬤手裡的藥碗,道:“我來吧。”
那嬤嬤將藥碗遞給二老爺,許老夫人便對屋子裡一眾服侍的婆子丫鬟們揮了揮手:“都出去吧,讓我們母子說會子話。”
眾人很快退去,關上了房門,許老夫人蒼老的眼睛看著自己已至中年的小兒子,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頭,歎口氣道:“這些年為了將軍府,難為你了。”
趙契舀了一勺子湯藥喂給許氏,說道:“母親不必如此說,我不比大哥跟止戈在戰場上拿命拚殺,能在京城照顧母親,讓大哥沒有後顧之憂,已經是我的幸運了。”
許老夫人道:“知子莫若母,我哪裡不知道你本也是隻渴望翱翔的雄鷹呢?你若是不想勉強了,不如趁此機會奏請聖上和離,去滇南——”
趙契適時打斷許老夫人,溫聲說道:“母親不必說了,聖上是個好麵子的,為了皇家顏麵,他不會同意的。反正這麼多年都已經過了,我欠韻娘的,下輩子自會還她,母親也不要再為了韻娘而自責。”
頓了頓,他又道:“希望下輩子,我跟大哥換一換。我去戰場拚殺,他在家守著母親。”
許老夫人隻是摸著小兒子的頭,又重重地歎了口氣——
飛鳥閣中,謝知禪也得到了小柳兒帶回來的消息,她們放出去的流言總算傳到了長公主府,聽長公主府附近宅子的守門人說,駙馬爺跟長公主大吵了一架,那聲音隔著一條街都能聽到,吵完駙馬爺就回鎮西將軍府去了,永泰長公主砸了一屋子的好東西。
小柳兒繪聲繪色地說道:“那些市井婦人們的嘴真是太厲害了,想象力也好厲害,什麼公主在獵場給少年將軍下藥的情節都想出來了,說的一板一眼,簡直跟親眼看到過似的。”
謝知禪聽到這裡隻覺不對勁,問道:“你是說故事情節被改動了許多?”
小柳兒點頭道:“對啊!比咱們的版本香豔多了,現在大家都在傳完整版的呢!”
謝知禪凝神思索了片刻,說道:“隻怕是裴世子給咱們加了一把火。”
小柳兒道:“那怎麼辦?會不會讓事情超出我們的控製?萬一長公主把此事都算在姑娘頭上,報複姑娘怎麼辦?”
謝知禪道:“怕什麼?天塌下來,有裴世子頂著呢!”
小柳兒歎了口氣道:“隻怕他頂不了。我今天還聽說,裴世子因為姑娘被流言侮辱,氣吐了血,目前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呢!”
謝知禪狐疑道:“他的傷我確定不會再有生命危險,怎麼可能會危在旦夕?這其中隻怕是有彆的隱情。”
小柳兒道:“那小柳兒就不知道了……”
——
燕王府,裴翊正雙目緊閉躺在床上,燕王裴淵,燕王妃林氏都圍在房中。
本來還有幾位小姐也要守著自家大哥,是葉龜慈說房間人太多,影響裴翊呼吸把人給趕走了,隻剩了燕王夫婦留下。
葉龜慈給裴翊把完脈,起身對燕王搖了搖頭道:“世子本就受了嚴重的內傷,臟腑有損,不能動氣,這次吐血,讓世子傷上加傷,人能不能醒來隻能看天意,還請王爺恕老朽無能。”
裴淵聽了,神情凝重,隻覺自己的心臟被人用錘子猛砸了一下。
林氏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翊兒也真是的,明知自己不能動氣,還要為了彆人的事大動肝火。謝家大小姐贈他馬車是為了救他,現在反倒像是害了他!才醒了幾日如今又昏迷不醒,可讓我和王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