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入了三月,春暖花開,天氣晴朗,宜嫁娶。
陸府便在三月中旬掛起了紅綢,辦起了陸修竹跟安樂郡主的喜事。
一百二十台的嫁妝從保寧巷的街頭擺到了街尾,除了永泰長公主的大手筆,更彆提還有當今天子和太後娘娘的賞賜。
安樂郡主趙無憂一時間成了京都貴女們最羨慕的女子,不僅家世好,長得好,甚至還嫁得好。
趙無憂坐在永泰長公主特意為她打造的五進玲瓏拔步床上,揭起蓋頭的一角去看視野內可見的踏步、長廊、窗戶、桌凳,也覺得自己此生是如此幸福。
何必去在意她是為什麼而來到這個世界的呢?隻要她去往的未來是她所期待的不就好了麼?
她坐在雕龍畫鳳的掛簷及橫眉下,在這座如屋般豪華的圍欄中,幻想起她跟郡馬的幸福生活。
郡馬會愛她的,她在心裡告訴自己。
陸府嫡支幾代都是單傳,族叔們也因早年的嫌隙跟陸府不相往來,因此並沒有什麼人來洞房裡陪新媳婦說話。
趙無憂一直坐到晚上,才聽到一聲吱呀的開門聲,手心緊張到冒汗。
接著屋門被關上,她就聞到了一陣濃濃的酒氣,熏得她胃裡冒酸水。
陸修竹醉醺醺地走到寬大的床邊,嘴裡咕噥著:“掀蓋頭。”
然後走到趙無憂麵前,伸出手便將蓋頭一扯,隨即又自言自語道:“總算結束了。”
然後就倒在床上,連鞋也未脫,就閉眼睡了過去。
趙無憂坐在床上,看著醉倒在一邊的陸修竹,雙手抓在百子千孫繡樣的喜服下擺上,幾乎將繡線都抓破。
她在期望著全新的開始,他卻說“總算結束了”。
趙無憂閉了閉眼,再睜開已是滿眼怒火。衝著床上的男人譏嘲道:“夫君可是在惦記著謝知禪那個女人?哈哈,她已經被我皇帝舅舅賜婚給了裴翊那個廢人!聽說裴翊就是廢了,還跟她在屋中折騰到閃了腰!她可是一點都不惦記你呢,說不定比起陸夫人,她更喜歡做燕王府的世子妃!你說她跟裴翊在房中顛鸞倒鳳的時候有沒有想起一點你!”
陸修竹的眼皮一顫,藏在袖間的手握緊了拳頭,終究還是沒有睜眼來看趙無憂一眼。
京都貴女們最羨慕的婚禮,新婚夜在沒人看見的悲泣和憤恨中悄悄過去。
——
進入三月的尾巴,便有了初夏的感覺。
永泰長公主府因著安樂郡主的婚禮,將每年三月初舉辦的春日宴推遲到了月底。
京都女眷貴女們皆以收到長公主府的請帖為榮,因為它是象征著他們踏入了京都頂級權貴圈子的標誌。隻因這場宴會上,不僅眾多權貴夫人小姐們會來,便是連太子和二皇子殿下都會來賞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