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大公子一愣,瞧沈絳打定主意要鐵麵無私,方才真有些慌了。
他環視一圈,目光落在了不認識的陳遷時身上,光從那古樸沉重的劍匣和他的氣度便猜出他實力不俗,重拾希冀道:“道長!道長你救我出去,我願意捐資給你立觀!”
“不用你立觀,隻要你能答上來貧道的問題。”
眾人皆詫異望向陳遷時,尤其是沈絳。她眼中儘是不讚同,甚至橫到了戴大公子和陳遷時中間。
陳遷時道:“大約兩三年前,這裡有沒有來過一個叫‘小穀’的少女,當時大約十三四歲,你可識得?”
戴大公子眼中的驚愕一閃而逝,但他很快就藏好了這情緒,搖頭道:“不認得。我與這紅衣教扯上關係,也不過是幾個月的事。”
陳遷時如何會放過他之前那絲不自然,逼問道:“她如今在哪兒,境況如何?”
“說了不知便是不知。你也不願救,便將我送去大理寺吧。我爹得了官府的信兒,自會去救我。隻是到時事情鬨大,我的前途毀了無所謂,我家麵上不好看,我爹也不會罷休,恐要讓你們各有說法。”
戴大公子先是撇過頭去,繼而恨恨指著沈絳道:“到時定要你被除軍籍,而你們幾個,隻要我不死,定要發了懸賞令,讓你們再無寧日。”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出幾分怪異來。
戴大公子對陳遷時所問之事的隱瞞自然逃不過幾個人精,但此後他態度的驟變,屬實耐人尋味。一改之前的軟磨硬泡,竟似突然有了求死之誌,言語間故意挑釁,像在迫著眾人殺了他。
雖不能排除這戴大公子心機深沉故意表演的可能性,但陳遷時斷定此人知情,已經確實生出了保他不死的意思。
聽出陳遷時追查的竟然是小穀,鹿鳴澗想起當年那活潑又憐人的小姑娘,知道他尋訪的事情定然與老友悟相大師有乾係,也關心起來。
還是最通人情世故的商十九率先開口道:“這麼著吧,沈娘,咱們先把他捉了,送回長安他家去——彆的不論,總要他家把兄弟們此行簽的鏢約兌了,不然我不好做。”
鹿鳴澗接話道:“不管他老父同意與否,隻要確信了他罪有應得,你到時再要拿人都是天經地義。他家要是出護衛攔著,我們幾個幫你就是。”
陳遷時補充:“不錯,路上我們再細細琢磨一番,看這位公子的症結到底出在哪裡。”
三人連珠一心,沈絳也看出了事情另有波瀾。何況事關其他三人的目的和利益,她終不能獨斷專行,讓他們三人受損,隻好點頭應了。
戴大公子麵色難看,張了張嘴,終於還是沒說話。
他不是傻子,知道事已至此,不能更加糟糕,自己已經說什麼都沒用了。還不如少說,少錯,熬到家中,或許還能迎來轉機。
四人說話間也都在關注著戴大公子的反應。見如今達成了“送他回家”這一他最初的訴求,戴大公子卻非常不快,不禁互相遞著眼色,彼此都有了些新猜測。
是小穀與他家有關係?還是不想讓他父親知道他與小穀的關係?
鹿鳴澗拍了戴大公子昏穴和幾處經脈,沈絳本來自覺地想負責背他,卻聽商十九道聲“不用”,竟然一手拎了戴大公子和雅絲米妮兩人,貌似輕鬆地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