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嗓音一聲接著一聲,從耳中傳到腦海。
易晚沒睡好,被吵的頭昏腦漲,卻還是聽出了來人是誰。
望鶴門內的另一個管家張長榮,是從易家開宅以來第一個女管家,也是伺候多年的老人了。
她爹為了上一任宗主也就是易長赫的爹而死,這恩情足夠她在望鶴門橫著走了。
從前易晚沒少被她欺負,一句恩大於天便能甩脫張長榮的惡毒,計較多了反而成為易晚不知感恩。
易晚按了按眉心,穿好衣裳起身。
同時,門砰的一聲被踹開。
張長榮尖銳的嗓音越來越近:“身為望鶴門大小姐,說是回來給門主侍疾,卻自己躲著睡懶覺。”
“日曬三竿還不起來,好事都讓她給占了,哼,要是傳出去,彆人還以為是夫人沒教好呢!”
張長榮身邊跟著慌張的蒼術。
蒼術無法阻止張長榮,隻能跟著不停的辯解:“張管家,我解釋過了,小姐身子不適需要修整,並不是故意……”
話沒說完,進門的人同時愣住了。
易晚穿戴整齊坐在桌前,周身帶著生人勿進的冷意。
明明和從前一樣的容顏,卻給人不一樣的威壓。
在看清易晚表情的瞬間,張長榮覺得自己被一頭猛虎鎖定,狠狠掐住了脖子。
她心下惶恐,麵上卻依舊凶惡:“大小姐做錯了事,我過來管教,怎麼還做出這幅樣子?”
“難道要整個望鶴門以及修行之人都知道你做了什麼,你丟得起這個臉,我們可不行!”
要換做之前,易晚肯定要說好話哄著她離開。
可現在易晚紋絲不動,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張長榮的臉色沉的厲害,隻覺得被挑釁了一般,怒道:“大小姐這是出去了一趟,不把望鶴門的規矩放在眼裡了?”
“我好歹是你的長輩,你居然還敢坐著聽訓斥?”
易晚聞言,終於起身。
張長榮鬆了一口氣,同時在心中冷嗤——哼,色厲內荏的蠢貨,還真以為出去十來日有所改變呢。
沒想到嚇唬幾句,還是得乖乖聽話。
要她說啊,之前就是夫人和門主給這賤皮子臉了,哼,教訓教訓,照樣和從前一樣!
張長榮還沉浸在得意中,絲毫沒看到走過來的易晚,麵色冷凝如寒冬臘月的冰凍雪封。
易晚不急不緩走到張長榮麵前停下,挑眉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張長榮回過神,近距離打量著易晚,心中嘖嘖兩聲——也不怪夫人前幾日铩羽而歸。
這易晚呐,和從前還真是判若兩人。
外表比起從前的瘦骨嶙峋稍微豐腴了些許,卻又不是珠圓玉潤,整個人瘦的恰到好處,臉色紅潤有光,明顯好看了很多。
若說之前的易晚帶著天生的顏色,是四月枝頭含苞未放的芍藥,現在的易晚,更像是傲立寒雪的臘梅。
但最大的改變,莫過於她周身的氣勢。
容顏未改,那冷凝孤傲的氣息鋪麵而來,眼神下睨,就能感受到她的不屑。
張長榮下意識後退一步,再說出口的話竟是沒了剛才的淩厲:“之前門主就讓我教你規矩,怎麼,你,你連門主的話都不聽了?”
“我是你長輩,你就坐著回話,還要我三催四請才起……”
易晚冷不丁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張長榮臉上。
張長榮話沒說完,被這一下打斷,連哭喊都忘了,怔怔的看著易晚,像是不認識她一樣。
她帶來的幾個婆子,更是嚇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好久,張長榮終於反應過來,摸著自己還帶指痕的臉,嗷的一聲嚎起來:“你,你真是反了天了。”
“連我都敢打,門主瞧見我尚且要給我三分薄麵,你個小娼婦算什麼東西,竟然敢打我!”
一邊嚎,一邊宛如潑婦,糾纏著上前要還擊。
然而,易晚輕鬆應對,再度抬手啪啪幾聲,毫不留情扇在張長榮的老臉上。
“清醒了嗎,若還不知道怎麼跟我說話,我不介意再幫你醒醒神!”
這幾巴掌都沒留情,張長榮被打的眼冒金花,臉早就腫了起來,甚至於打的最多的左邊,牙齒鬆動了!
她癱坐在地上,隻覺得腦袋嗡嗡,聽不清看不清。
身後一個胖點的婆子頓了頓,趕緊上前攙扶:“張姐姐,您趕緊起來吧。”
“咱們搞不定大小姐,不如回去告訴夫人,請夫人處置!”
有人攙扶,張長榮忍著頭昏腦漲,從地上爬起來吐了一口血沫子。
惱羞成怒之下,她忍著疼甩開攙扶她的婆子,朝後吩咐道:“呸,你們都愣著做什麼?”
“還不趕緊把這無法無天的小娼婦抓起來,我是門主和夫人派來的,她竟敢如此對我,就是瞧不起夫人和門主。”
“待去門主和夫人跟前,自會還我公道!”
幾個婆子趕緊上前,企圖將易晚抓住。
蒼術看得目瞪口呆,此番終於回過神,將易晚護在身前,大聲道:“你們放肆,這是望鶴門的大小姐。”
“你們豈敢拉拉扯扯,對大小姐不敬!”
“沒事,讓她們來。”易晚冷冷的看著幾人,哼道:“有張婆子在,我相信她們都會掂量著。”
“誰敢碰我,我卸了誰的手!”
果然,話音落下,幾個婆子不約而同的朝張長榮看去。
短短幾息時間,張長榮兩遍臉頰已經腫的不成樣子,夾雜著青紫。
嚴重些的左邊,連嘴角都裂了。
這,還隻是幾巴掌的威力!
幾個婆子看完,又不約而同的將手收了收,生怕下一個輪到自己。
張長榮一看這陣仗,捂著臉含糊不清道:“你們怕什麼,咱們奉命而來。”
“大小姐要真打殘了你們,她自己也不會好過,還有我這筆賬,夫人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她自己得了教訓,是萬萬不敢再往前的。
但她能攛弄這些人啊,再說了,易晚要當真不怕死把這些人手給打斷,遭受的懲罰肯定越多!
張長榮巴不得易晚動手!
“自己吃了虧,倒是知道叫彆人當炮灰!”易晚冷哼一聲,道:“張長榮,我可不是無緣無故打你。”
“不管是在林中月麵前,還是去易門主跟前,那都是我有理,鬨的越大,越對你不利!”
張長榮的臉疼的厲害,嘴角牽扯著太陽穴突突直跳。
每說一句話,疼痛就嚴重些。
但她還是梗著脖子,使勁開口:“我有什麼錯,一把年紀還要被你打?”
“錯在,你不該辱罵我,不該尊大。”易晚往前一步,聲音很輕:“不說望鶴門如何,我是靈仙宗老祖宗的徒弟。”
“豈容你一口一個小賤人,一口一個小娼婦,再說長輩,我既拜老祖宗為師,普天之下,也隻有他是我唯一的長輩。”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和老祖宗相提並論?!”
平日不怎麼說話的易晚忽然間能有理有據的辯駁,張長榮驚呆了。
待她後知後覺,知道自己說不過易晚,狠狠一跺腳:“好好好,既是如此,我告訴夫人去!”
“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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