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晚心頭一鬆,腦海中那個聲音又一次開口:“你看,易晚,於公於私,你都隻能和帝諶互相利用!”
“你身上還有很多仇恨,需要踏著帝諶這塊跳板去查,趁帝諶對你還有愧疚,大膽去做!”
易晚沒有理會那道聲音,扶著慧嬤嬤的手,道:“嬤嬤,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沒有任何委屈,老祖宗給我特權,教我本事,對我很好!”
慧嬤嬤又歎了一聲:“話是這麼說,但你心裡憋著一口氣,出不來下不去,對嗎?”
易晚看向一旁盛開的花朵,沒有回答。
“老祖宗對你的確另眼相待。”慧嬤嬤說到這反而鎮定下來:“但他看你,時常有透過你看另一個人的錯覺。”
“或許,你們正是以為這個原因,才會讓彼此間的關係變得奇怪又彆扭。”
易晚猛然看向慧嬤嬤,瞪大了眼睛——慧嬤嬤能看透她,她不奇怪。
她奇怪的是,慧嬤嬤居然一語中的!
慧嬤嬤看到她的反應,越發肯定自己心裡的猜想。
她拍了拍易晚的手,道:“還記得你十歲那年,易雅蘭得了宗主的誇獎,說她天賦異稟,將來一定會為望鶴門帶來無上榮耀。”
“那天你在後院打坐,茶飯不思悶悶不樂,一夜不曾入眠,往後越發努力,想讓宗主也誇一誇你。”
“可在下一次考驗時,你明明進步很大,宗主卻誇了毫無進展的易長赫。”
“你回到永安閣哭了一大場,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慧嬤嬤忽然提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易晚不明所以,嗯了一聲:“我記得。”
望鶴門裡麵發生過很多不公平的事,並不止有這一件。
從前易晚總以為是自己不夠努力,是自己不夠優秀,才讓易峰和林中月對她疏離。
直到很久以後,她才明白易峰的父愛隻是留於表麵,林中月更是隻在人前做戲。
他們的孩子才是寶貝!
慧嬤嬤拉住她的手,繼續往下,道:“你身體力行,證明了很多事不是努力就會改變。”
“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沒什麼不好,何必要去較真,讓自己難過?”
易晚垂下眼眸,苦笑道:“嬤嬤,我隻是不想變成另一個人!”
慧嬤嬤聽不懂這話的深意,隻以為她在計較得失,不由輕聲道:“改變未必不好,隻要對自己有利。”
“人要會變通,才能一步步得到自己想要的,當年你娘就是太過於老實,太善良了,才會死於非命!”
易晚抿著嘴沒答話。
心裡那道聲音先一步道:“哈哈哈,看看,連你身邊的人都這麼說,足以見得我之前所言都是正確的!”
“以後,你還是多聽聽自己的心聲吧,我就是你,難道我還能害了自己?”
易晚擺擺頭,甩去腦中奇怪的念頭,扶著慧嬤嬤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慧嬤嬤哀歎道:“權宜之計,委屈你了!”
夜色高懸,易晚回到房間,回想著嬤嬤和心聲,在不屬於她的記憶和現實交替中,逐漸閉上眼。
這一夜,她並未做夢,睡得竟是前所未有的安穩!
早間起來後,小團子照例來找她,想跟著她一起下山。
易晚頭一次拒絕了小團子:“武修堂的比試快開始了,你在會讓我分心。”
“好吧。”小團子委屈巴巴,雖然不想離開易晚,卻尊重她的決定:“那你一定要早點回來喲!”
易晚摸了摸他的衝天髻,笑道:“我會的,你若是無聊,可以去找蒼術白術。”
小團子可憐巴巴的點頭:“我知道的,反正你們不在雲頂的時間,我也是一個人。”
易晚心裡動搖了一瞬。
但想到靈仙宗的烏煙瘴氣,她又不想拖著小團子一起麵對。
七長老的死,也算她和長老閣的人正式反目的開端。
雖然明麵上還維持著最後的體麵,可誰都懂對方的心思!
哪怕有帝諶的存在,長老閣的人也要讓她付出代價!
易晚到的很早,武修堂隻有元聘婷在。
看到易晚,元聘婷遲疑了一瞬,還是上前問道:“你不要緊吧,望鶴門的事情都解決了嗎?”
“還行,你沒聽說?”易晚挑了挑眉:“蛇妖的事和逍遙宗的大少主有關。”
“而且林老夫人和林中月,已經果斷的將事情全部推給林應時了。”
“就是不知道,林應時會付出什麼代價,目前我也沒聽到消息。”
她當時假意原諒幾人,但事後老祖宗曾放話,要逍遙宗和望鶴門給易晚一個交代。
時至今日,還沒任何消息傳出來,多半是在想應對法子。
元聘婷搖頭,蹙眉道:“沒有,靈仙宗新弟子這三個月內不準和原宗聯係,我無法知道那些事。”
“話說回來,林少時本來就是個廢物,軟弱無能,扶不起來,林中月呢,眼中隻有她自己的利益。”
“這兩姐弟蛇鼠一窩,林應時能被林正月蠱惑,一點兒也不稀奇。”
易晚聽到她毫無波瀾的形容,不由失笑:“你罵起人來對自己也不留情,說他們蛇鼠一窩?”
“本來就是。”元聘婷嗤笑道:“我姓元,和他們姓林的沒有多少瓜葛。”
“他們心思齷齪,手段不恥,大的無德,小的無才,我才不屑和他們是一家人!”
聽到這,易晚腦中靈光一閃,後知後覺道:“不對啊,林應時再怎麼扶不起來,那也是逍遙宗的大少主。”
“陷害我娘的事,林中月母女怎麼會這樣輕易的推給他?”
就算林中月舍得,林老夫人愛子心切,還有林宗主這層關係,她應該不會同意才對!
隱約有個念頭從腦中一閃而逝,易晚目光灼灼盯著元聘婷:“他們母子幾個平日關係如何?”
元聘婷不知道她為何忽然這麼問,哼了一聲:“我和他們本就不親厚。”
“他們厭惡我的出生,覺得我的存在是他們的恥辱,尋常並沒往來。”
“倒是他們母子幾人,關係甚好,林中月隻要回逍遙宗,必然和林老夫人關起門來密談。”
易晚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蹙了蹙眉:“那,林應時和林彥時兄弟呢?”
元聘婷頓了頓,搖頭道:“林應時是大少主,性子有些奇怪,說沉穩吧,他偶然的魯莽總是來得不適時宜。”
“平日跟在林宗主身邊應酬往來,整體還算穩妥。”
“林彥時的性子沉悶,他天賦不足全靠後天彌補,一年前就在閉關,直到現在還沒出來的消息。”
“實力關係著宗主之位,所以哪怕是雙胎,林應時和林彥時兩人也並不親近。”
“兄弟二人沒反目,卻也甚少相處,不過經過我觀察發現,林應時和林老夫人以及林中月姐妹關係更好。”
“相比之下,林彥時似乎不在乎維係他們的親情,對於林老夫人和林中月姐妹的關心也很冷淡。”
聽完元聘婷的話,易晚更加覺得自己猜想的方向沒錯。
她壓低聲音,湊近元聘婷問道:“你覺得,林彥時和林應時真的是林老夫人的孩子嗎?”
“肯定啊!”元聘婷想也不想,道:“林老夫人對他們兄弟二人實在溺愛放縱。”
“說個直白點的話,林應時現在的性子,就是被林老夫人養出來……”
說到這,元聘婷話鋒一頓,也覺得不對,說不下去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林老夫人再怎麼溺愛孩子,也該以他們的前程為重。
她的放縱,太不適時宜了。
元聘婷疑惑的看向易晚:“你懷疑,他們不是林老夫人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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