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棣看到雲晚意微紅的眼眶。
他很想衝過去抱一抱她。
但,他害怕溫熱的懷抱會讓他的決心動搖!
常景棣忍著心痛彆過臉,看向菩涵道:“那日誅仙陣一麵,若非我父親有心,我也絕對無法看到他。”
“他肯定也想見我一次,或者說,他也在有意引我入陣,不如將計就計。”
“你剛才說過,桑田鎮朱雀方位的守護地神出了問題,也就是說,那邊是能利用的地方,對嗎?”
菩涵點了點頭,道:“你們去過桑田鎮,也看到了桑田鎮生機全無的樣子。”
“若朱雀方位的地神還在,墨夷斷不會如此肆無忌憚,那地神被心魔蠱惑,才讓墨夷鑽了空子。”
常景棣打斷道:“地神到底是什麼?”
菩涵繼續往下,解釋道:“守護地神並不是誰都能行,原先鎮守桑田鎮的地神是何首烏修成的,他一念之差導致了現在的後果。”
“而他自己被墨夷控製的邪道吸收,地神不可缺,我們商議後臨時讓南山寺的辨通大師過去,可辨通大師修行不夠。”
“便是六根清淨,也無法和地神一樣,你們這一次過去尋到辨通大師,他會告訴你們如何進入廢礦中。”
雲晚意聽到這,忍不住插話道:“地神乃是修煉成精的東西,是不是意味著九天之上的神仙知道這些事?”
菩涵搖頭,苦笑道:“你也說是九重天,當出的姮姬宗主離飛升就一步之遙,照樣無法見到真神真仙。”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雲晚意:“何況,還有你父親這層關係,要是上天知道,也不用我們在這苦苦尋找辦法。”
“再說,千年前的浩劫也告訴我們,彆人永遠指望不上,唯有自渡。”
也是。
雲晚意苦笑自嘲,她自己也經曆過那般絕望,無儘的等待,不知道墨夷的魔爪什麼時候會壓向他們的宗門。
可怎麼等,都等不到天神降臨,每天能聽到的,是哪個宗門又被墨夷滅了。
最後隻剩下絕望,雲晚意這才孤注一擲的和墨夷同歸於儘!
雲晚意收起回憶,沉聲道:“你說的也是,是我還抱著奢望。”
“唉。”菩涵歎了一聲,無奈道:“也彆太失望,晚意帝諶的計謀有用呢?”
常景棣蹙了蹙眉,道:“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
“等下!”雲晚意叫住他:“準備不夠,你貿然前去隻怕不行。”
“還需要準備什麼?”常景棣攤開雙手,道:“封魔大陣我是進不去的,也就不需要準備什麼。”
“可你要麵對的是帝老宗主。”雲晚意回想起千年前帝轅的模樣,分析道。
“帝老宗主沉穩老練,經曆過多少風雨,也是差一點就飛升了,你就這麼去,他那火眼金睛未必看不出異常。”
這下,常景棣算是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了:“你是說,誅仙陣之事?”
雲晚意點了點頭:“你上次在廢礦結陣時被魔物偷襲,魔氣存於體內,帝老宗主肯定知曉。”
“所以他步步為營,以柏順為誘餌設下誅仙陣,害你差點入魔,這才過去短短一日時間。”
“你若是完好無缺的過去,帝老宗主未必會發現你的計謀!”
常景棣抬手自我打量了一圈,蹙著眉道:“可魔氣已經沒了,我總不能為了這計謀,再度裝作受傷?”
“就算受傷,沒魔氣也無法把這場戲演下去。”
雲晚意想了想,朝菩涵道:“北山觀守護陣眼千年,期間肯定有不少魔物來搗亂,那些魔物呢?”
菩涵頓時懂了:“北山觀這些年的確收了不少魔物,小魔已經煉化,倒是有個五百年道航的魅。”
“她很奇怪,不論用什麼法子都無法煉化,現在還收在北山觀的鎮魔燈籠裡麵。”
“就她了。”雲晚意當機立斷,道:“隻要有魔氣,能掩蓋帝諶身上的氣息即可。”
菩涵頗為猶豫:“我們費了一番功夫才將這魅收下,她極為暴虐難馴,幾百年來身上的戾氣還在。”
“帶著她的確能給帝諶偽造出魔氣饒身的錯覺,可萬一被她反噬,到時候帝諶腹背受敵就麻煩了。”
“何況這魅還是為墨夷而來!”
雲晚意拿出鎮魔符,道:“有這個在,應該不成問題。”
常景棣見菩涵還在猶豫,趕緊道:“我身上帶著重羽扇,小小一隻魅,不足以對我造成什麼威脅。”
菩涵拗不過二人,隻能應下。
出了陣眼,幾人下山時雲晚意還是沒見北山觀弟子。
她心裡有種怪異的感覺:“菩涵,你剛才說留下的弟子在後山,怎麼沒看到?”
“他們在後山的密室中,封魔陣逐漸薄弱,需要力量支撐。”菩涵沒解釋更多,轉而叮囑常景棣。
“那隻魅本是鬼怪卻帶著濃鬱的魔氣,和墨夷有莫大的關係,你一定要小心謹慎。”
不能被煉化的鬼魅,不用菩涵叮囑常景棣也會百般小心。
魅被放出來的瞬間,常景棣和雲晚意都驚了驚。
難怪菩涵再三叮囑,這隻女魅身上並無半分鬼氣,反而繞著濃鬱的魔氣!
女魅被囚幾百年,得了自由的瞬間發出尖銳的叫聲,在屋內橫衝直撞。
帶起來的風將整個屋內的東西掃落一地,屋內混成一團。
如果整間屋子沒有提前設下禁製,隻怕她早就飛的無影無蹤了。
發現衝不出去,女魅逐漸停下來,她腥紅的眸子掃過屋內幾人,像是問天又像是自言自語:
“哈哈哈哈,沒想到還能重見天日,成渝,你囚我至今,沒想到還有這一日吧?”
雲晚意湊到菩涵跟前,小聲問道:“成渝是誰?”
“我的前身。”菩涵眸色沉了沉,眼底同樣帶著詫異:“我之前說過,每隔幾十年我需要換個身份守在北山觀。”
“她就是我作為北山觀大弟子成渝時收服的,不過我沒料到被鎮魔燈籠關了這麼久,她周身魔氣半分都沒消減。”
“她不是鬼魅嗎?”雲晚意沒看透這女魅的身份:“成魅之前是什麼東西,竟這般厲害?”
“我不清楚。”菩涵頓了頓,低聲道:“不過,她對孩子有執念,當初我也是利用這點,才能將之擒獲。”
說話間,他猛然反應過來,擋在雲晚意身前:“小心!”
已經遲了。
女魅笑過之後,看到了雲晚意高高隆起的肚子。
她神色瞬間淩厲,半張臉皮耷拉下來掉在臉頰上,眼珠子凸出,整張臉變的十分可怖。
嘴裡,也爆發出尖銳刺耳又淒慘的嘶吼:“孩子,我的孩子為何在你那裡?”
常景棣也快速護著雲晚意,凝神道:“你看清楚些,這孩子與你無關!”
“不,是你,是你們,奪走我的孩子!”女魅顯然沒有任何神智,隻剩下對孩子的執念。
她那雙凸出來的雙眼,在嘶吼中淌下一行血淚:“你們殺了我的孩子,還我孩子!”
常景棣防備的同時,看向菩涵道:“怎麼回事,她的孩子也被你煉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