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果兒看到雲晚意魂不守舍的樣子,也清楚壓根勸不住。
拗不過,他隻能吩咐人去準備馬車。
府上的邪道交給山風山雨兩位道長,還有真武道長在,暫時能穩住局麵。
馬車飛馳,距離桑田鎮越近,雲晚意心神越是不得安寧。
“快一點。”她掀開簾子,催著馬車車夫:“再快點!”
“夫人,已經是最快了。”車夫極少跟著雲晚意幾位主子出來,不清楚這位夫人的性子。
鞭子掄的飛起,又擔心馬車跑的太快,顛簸間傷到雲晚意腹中孩子。
車夫同樣心神不寧,哭喪著臉道:“夫人,您自己的身體要緊……”
“彆廢話。”雲晚意咬著牙,打斷道:“專心趕路!”
她的孩子,必不會這般脆弱!
靈果兒在馬車上,照樣覺得心慌:“小晚晚,你彆……”
沒勸完呢,雲晚意拉著他的小手,道:“靈果兒,你不懂我現在的感受。”
“這些年能長久陪在我身邊的人很少,尤其能真心相待的,周圍更多的是被魔物影響的敵人。”
“寒露跟了我許久,我也曾懷疑她們的身份,可從淮安侯府到鎮北王府,從上城到現在的白雲鎮。”
“不論我做什麼,她,立秋,還有雙喜,我絕對信任,這樣的人太少了。”
“她如我的親姐姐一樣,剛尋得幸福,我不想她因為我的決定而丟了性命!”
靈果兒太小了,尚未經曆過這些個人情世故。
可他知道這些年雲晚意有多不容易。
無塵老兒多次在他樹下訴說,輪回中,每一世的小晚晚,皆沒有好下場。
六親疏離,親友反目,愛人背叛……
她的每一世,都以淒慘而死結尾。
這一世,終於有了不同的結果,周圍的人雖也有被魔物影響,和她成為敵人。
但也有幾個人,發自內心對她。
尤其小晚晚經曆過有記憶的一世,所以格外珍惜。
靈果兒大概能理解,勸說的話咽下,改為安慰:“小晚晚,你放心,寒露吉人自有天相。”
“嗯。”雲晚意心裡也在祈禱。
馬車走的再快,也隻有四條腿。
雲晚意等的心急如焚,眼瞧著太陽逐漸西落,天邊燒起了晚霞。
她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催促車夫了。
車夫焦急卻又無奈:“夫人,馬一刻不休,背上都鞭出了血痕,實在是沒辦法啊!”
“小晚晚,要不,我帶你飛?”靈果兒小聲提議:“比這個能快。”
雲晚意瞪著靈果兒:“你不早說?”
林果兒指著雲晚意大如南瓜的肚子:“我哪裡敢輕易提議!”
他們找借口下車,將車夫遣回。
馬車走遠,靈果兒這才施法,帶著雲晚意朝桑田鎮趕去。
雲晚意心跳的厲害。
不知是第一次飛這麼高,還是因為寒露。
好在,靈果兒的確能快很多。
抵達桑田鎮時,天色還沒黑。
距離上次來桑田鎮,似乎也沒過多少天。
但,桑田鎮再一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還帶著絲絲綠色的桑田鎮,徹底轉為灰蒙蒙一片。
入目的山川,全部枯死。
河流乾涸,一片死寂。
兩人直奔以前住過的客棧。
四處可見,是一層說不出的黑灰。
山澗道人和穀雨在客棧中,不見常景棣。
陡然見到雲晚意,穀雨和山澗道人都十分意外。
“夫人,您怎麼來了?”穀雨迎上前,疑惑道:“爺才抵達不久。”
“寒露呢?”雲晚意來不及多解釋,問道。
穀雨一頓,麵上失落的同時,帶著無儘的悲傷:“被那邪道擄走後,尚未有音訊。”
“多半是在廢礦中,但屬下隨山澗道人幾次上山,都無法進入那廢礦中。”
“爺抵達後問清楚情況,已經去廢礦了,不讓我們跟著。”
幾日了!
雲晚意的心,再度沉了沉。
她拔腿就往外走。
“夫人,您去哪兒?”穀雨和山澗道人趕緊追上。
“去廢礦,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雲晚意沉聲道:“一個大活人,我不信就這麼沒了!”
穀雨同樣不敢相信。
但事實擺在眼前。
他心中悲痛,卻不得不勸著雲晚意:“夫人,您冷靜些,您現在大著肚子,桑田鎮危機四伏。”
“我們抵達幾日,夜間都瞧見了不人不魔的怪物……”
“穀雨。”雲晚意停下腳步,紅著眼眶道:“我要上山,寒露凶多吉少,你明白嗎?”
這幾日,穀雨也有了心理準備。
可被雲晚意這麼一說,他還是瞬間紅了眼眶,哽咽道:“夫人,屬下……已經有準備了。”
“若真尋不回她,我必不獨活!”
“混賬!”雲晚意咬著牙關,察覺道嘴裡出現了一絲腥甜:“寒露若真的有三長兩短,我們更要好好活著。”
“隻有活著,才能為她報仇,殺了邪道,殺了魔物!”
穀雨忍著眼淚,狠狠點頭:“夫人說的是!”
“我要上山。”雲晚意吸了一口氣,壓下眼淚,道:“哪怕隻有一絲絲的希望,我也得去。”
“你和道人留在山腳,爺在山上,我去不會有危險!”
“不可。”山澗道人忍不住插話,道:夫人,穀雨沒說錯,桑田鎮一絲生機也沒有。“
“連我在這,也毫無辦法,您貿然上山,定有危險。”
“還有我。”靈果兒擋在雲晚意身前,奶聲奶氣道:“我會護著小晚晚,她心裡難受,既然要去,就讓她去吧。”
山澗道人和穀雨對視了一眼。
“我辛辛苦苦趕來,不見到寒露絕不罷休。”雲晚意沉聲道。
“你們攔不住我,耽擱一份,我的希望就少一分。”
穀雨咬著牙,道:“夫人既然決定了,屬下陪您一起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