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晚意正在想著前世的事,冷不丁被太後點名,緩了緩才開口:“回太後娘娘,臣婦以為和之前的四星圍月有關。”
“星宿早就有變化,預示著今年大旱,好在早幾步彙報給皇上,如今也算不得遲。”
太後顯然不滿意這個說辭,沉著臉道:“從第一日開始到今兒,一天熱過一天,這麼下去,誰知道後麵會不會更熱?”
“是,你之前提醒過,皇上也下令讓百姓準備水和吃的用的,可還有個問題,誰也不知道大旱持續多久。”
“宮中和官員富商能度過,普通百姓呢,他們能存儲的東西有限,哀家實在是擔心!”
雲晚意也無法回答。
她能看出四星圍月,也從前世知曉這場大旱,幾乎影響了北榮一整年。
可重生後,一切都變了。
前世這場大旱循序漸進,並非一開始就進入暑熱。
饒是溫水煮青蛙也讓北榮措手不及,何況是如今的場麵,這才熱第三日,就有不少人叫苦不迭。
正是春耕的時候,一直暑熱會讓種子悶死在地裡,發不了芽就無法結果。
已經種下去的東西,也會因為長時間的悶熱而無法長大。
水源枯竭,飲水成為問題,河水銳減,漁民無法生存……
一連串的反應,必然會讓北榮陷入天災危機!
且太後的顧慮全都是大家要麵對的問題,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能在這場天災中全身而退,可底層百姓不行!
他們沒有足夠的財力和地方去存放水,糧食。
這麼下去,天災會造成不少百姓流離失所!
雲晚意沉著眉眼,低聲道:“這場大旱來勢洶洶,實在是讓人難以招架,臣婦也不知後麵會如何。”
“如今能做的,隻能在大旱影響沒那麼大的情況下,趕緊多準備東西,等情況嚴重了再開倉接濟百姓。”
天災並非人能決定,太後也知道這個道理。
她看著雲晚意和林逸,長歎一口氣,頗為無奈道:“哀家叫你們二人來,實在是想通過你們了解後麵如何。”
“你們二人是能看天象的,如今皇上昏厥不醒,說個不好的話,能不能醒都是問題。”
“朝中已經有不少人在懷疑皇上的病情,邊疆不穩,若是遭遇大旱,對咱們北榮而言將是沉痛的打擊!”
林逸垂著眉眼,低聲道:“太後娘娘,這些天象當真無法顯現,隻是通過之前的星宿變化來看,短期內不會結束。”
太後緩緩閉上眼,沉聲道:“也罷,繼續觀測。”
這般,就是要他們退下了。
兩人正往外走之際,太後睜開眼,叫住雲晚意道:“晚意,你留下,哀家還有些話問你。”
林逸識趣,直接離開了壽寧宮。
雲晚意則是回到太後跟前:“請您吩咐。”
“也談不上吩咐。”太後握著太師椅的扶手,沉聲道:“皇上久久不醒,你們請來的神醫,現在也束手無策了。”
“唯一的轉機便是帝氏來的人,昨日鎮北王說起帝氏已經派人來了,我希望你和鎮北王二人,能認清楚局勢,知曉分寸。”
是警告,也是提點。
雲晚意垂著眼眸,道:“王爺忠君愛國,絕對不會做出亂臣賊子的事。”
“他在哀家膝下長大,哀家當然相信他。”太後頓了頓,意味不明的看著雲晚意:“隻是帝氏那邊蠢蠢欲動。”
“你可知道帝氏來的人是誰?”
雲晚意輕輕搖頭,道:“臣婦不知。”
“是帝氏的大祭司。”太後頓了頓,聲音裡染了些沉重:“罷了,你也會去吧。”
雲晚意覺得不對勁,太後似乎想告訴她什麼,亦或者通過她之口,跟常景棣傳遞些什麼。
臨到門口,太後卻又不想繼續往下說了。
太後不說,雲晚意自然不能追問:“是,臣婦告退。”
看著雲晚意的背影,太後仰麵哀歎了一聲。
邱嬤嬤端了茶水上前,勸慰道:“或許沒您想的那麼糟糕,您得顧著身子,如今皇上尚未清醒,還得有人主持大局啊!”
太後接過茶水喝了幾口,總算壓下了心頭的慌張和不安。
她放下茶碗,愁眉凝神道:“哀家如何不擔心,想當年費了多大功夫,才將皇上扶到皇位上。”
“這才多少年,難道注定了皇上這位置無法坐穩,否則國運不盛?”
“若真按照您說的,皇上又豈會走到現在的位置?”邱嬤嬤頓了頓,道:“您彆多思才是。”
太後又歎道:“哀家也不想多想,可帝氏的人要來了,帝妃身邊的莫莎,多半是回了帝氏。”
“帝妃聰慧,知道以死保住鎮北王,她的心腹莫莎也不會差,消失多年,隻怕……”
邱嬤嬤不敢繼續勸了。
這些事幾乎是禁詞。
太後感慨了幾句,也知道不能頹散,起身道:“隨哀家去看看皇上吧,哪怕昏迷,隻要那口氣還在,哀家就會給他撐著。”
雲晚意出了壽寧宮,心中越想越不對。
太後到底想說什麼呢?
出了宮,遠遠就看到了常景棣,一身月牙白的長袍,守在馬車旁。
天熱了顧不上,沐浴在烈日下,整個人似乎都帶著光暈。
瞧著雲晚意出來,常景棣撐著傘過去,還遞上了從府上帶出來的水壺:“後廚給你準備的消暑湯。”
“這麼熱的天兒,走過長巷身上都得汗濕。”
的確很熱,壽寧宮雖然有冰盆,卻架不住這天氣反常。
雲晚意接過水壺喝了一大口。
冰鎮過的消暑湯,清甜解暑,她又喝了幾口,收起水壺:“王爺怎麼在這?”
“來接你。”常景棣一手撐著傘,一手摟著她的纖腰,道:“你出門急,連遮陽傘都不曾帶。”
“這日頭太烈了,保不齊要把人曬傷。”
“王爺不是出去見六皇子了?”雲晚意有幾分詫異。
“見完了。”常景棣將她扶上馬車,順口問道:“太後召見,是因為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