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咳嗽幾聲,先給太後行禮,而後才道:“臣妾聽聞皇上身子不好,前來探望。”
“這個時間?”太後疑心不對,上下掃了她幾眼。
皇後和皇上可謂是怨偶。
也曾好過一段時間,可架不住身份和暗流衝刷。
皇後苦笑道:“母後清楚,皇上對臣妾介懷,臣妾對皇上的好心,都會被猜忌。”
“臣妾不想再生齟齬,這才趁夜半皇上歇下,前來探望。”
這番話半真半假,太後也沒全信,想到皇上吃了藥昏睡著,道:“皇上身子虛弱,你去了也幫不了什麼,還不如在宮內把自己的身子養好。”
“是。”皇後乖順的應下:“臣妾這就回去。”
太後沒心情和皇後周旋,不等她把話說完,已然轉身。
雲晚意緊隨其後,可轉身無意間那一瞥,雲晚意看到皇後的神色,似乎有些奇怪。
她們所在的位置並不明亮,隻靠宮人們提著燈籠照明。
皇後又帶著鬥篷,半張臉隱在鬥篷下,看得並不真切。
雲晚意動作微頓,保持著回身的姿勢,又看了眼。
皇後定定的站在原地,也正看著她。
她沒看錯!
雲晚意意識到這點後悚然一驚——皇後出現在這,並不是要看望皇上。
她知曉太後帶雲晚意來給皇上把脈,擔心雲晚意看出什麼,以這種方式出現,提醒著雲晚意!
雲晚意總算反應過來了。
皇上的情況,不說全因皇後,至少有皇後的手筆!
皇後一直在觀察雲晚意的表情,看到她遲遲不動,也清楚她猜到一二了。
“夜色深深,宮中路不好走,鎮北王妃小心。”皇後隱晦的提了一句。
同時,一句鎮北王妃,也在暗暗提醒雲晚意。
雲晚意忍住心頭的想法,行禮道:“多謝皇後娘娘掛念,臣婦定會走好,也盼娘娘小心慢行。”
太後走了幾步,聽到兩人你來我往,停下腳步疑惑道:“你和皇後在說什麼?”
“皇後娘娘叮囑臣婦夜路小心。”雲晚意笑了笑,道。
“她真是閒的。”太後沒有深想,不耐道:“宮中正直多事之秋,不幫忙就算了,還神神道道。”
雲晚意沒有附和。
這一夜,她睡得不踏實。
閉上眼就是看不見的波詭雲湧,還有那些步步為營的算計。
此時,皇宮之外,上城城郊。
雲柔柔滿身狼狽,躲在破敗的茅屋中,寒風透過窗戶上遮不住的風呼呼往裡灌。
本就寒冷的屋內,恍若冰窖難熬。
她擁著棉被還製不住發抖,質問一旁的雲懷瑜:“好不容易出來了,為什麼要過這種日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雲懷瑜心疼極了,不顧的彆的,上前抱住雲柔柔,道:“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這種日子難熬,可眼下沒辦法。”
“你是死囚,我亦被鎮北王府聯合官衙下了追捕令,隻要出去,就是自投羅網!”
從牢中出來已經有十日了,可惜整個上城都沒他們的容身之所。
雲懷瑜曾偷偷回過淮安侯府,找雲恒益,想要求得一個安身之所。
可惜,雲恒益膽小怕事,不想攪合進去,還放話要和他們兄妹斷絕關係。
最後還是在他的苦苦哀求下,給了他一些銀子和吃食。
不然他們二人如見不得光的老鼠躲在這,早就餓死了!
雲柔柔在獄中吃夠了各種苦,折磨讓她瘦的不成人形,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姣好容顏。
而長時間的折磨,也讓她心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怨恨,不甘,委屈……
種種情緒發酵之下,雲柔柔雙眼猩紅:“雲晚意的位置本就該是我的,當初為何要把她接回來,不然現在我就是鎮北王妃!”
“憑什麼她一回來,就奪走了我的一切,榮華富貴,父母兄弟,名聲,我什麼都沒有了,她還要陷害我?”
“母親根本不是我殺的,是她,是她殺了母親,可笑沒人相信,淮安侯府那群傻子還把她當聖人供著!”
眼瞧著雲柔柔失控,雲懷瑜抱得更緊了,哽咽道:“我相信你。”
“有什麼用?”雲柔柔周身都籠罩著看不見的恨意和怨毒:“我成了過街老鼠,她卻被人愛戴供著,我不甘心!”
“柔柔。”雲懷瑾同樣不甘,可現在的情況,他們的確毫無辦法:“我們對付不了她的,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先逃出這裡。”
“逃走?”雲柔柔仰起傷痕累累的臉,冷笑道:“逃去哪兒,逃走過乞丐一樣毫無尊嚴的活著?”
“我不會離開上城了,就算要走,就算對付不了雲晚意,我也要咬下她身上一塊肉,讓她痛不欲生!”
雲懷瑜沒辦法,低聲道:“你能出來,還是和三皇子做了交易,我們現在無法做到他要求的,隻能離開。”
“那是你。”雲柔柔按著小腹,不甘心道。
這裡,曾經孕育了一個生命,也是她最大的王牌。
可惜,在牢獄裡暗無天日的折磨讓她失去了。
她現在不想活,隻想拉著雲晚意一起下地獄!
雲懷瑜看出她眼底化不開的恨意和仇怨,也知道勸不了她了,索性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雲晚意拿走我最在乎的東西,我也要拿走她在乎的!”雲柔柔又哭又笑,麵目猙獰:“你明日出去,幫我辦件事……”
後麵的話,雲柔柔附在雲懷瑜耳邊嘀咕。
雲懷瑜聽完瞪大了眼睛,猶豫道:“不行吧,雲晚意謹慎,而鎮北王又疼她信她,如今王爺昏厥不醒,還不知道能不能醒……”
“讓你去就去!”雲柔柔不屑的看了雲懷瑜一眼:“我太清楚雲晚意了,打蛇打七寸,這一次必要讓她傷筋動骨!”
天亮後,雲晚意陪太後用過早膳,便出了宮。
但臨到長巷,皇後派人將她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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