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急之下,顧不得會引來蘇威的懷疑,阻攔道:“老者內傷過重,要強行搬動,定當場橫死。”
“我本行醫之人,慈悲為懷,請您讓我先試試吧。”
蘇威又看了眼她。
十四五歲的姑娘,一身煙灰色的襖裙,外邊罩著一件火紅狐狸皮鬥篷,乾淨利索又颯爽。
臉上蒙著一層白紗,看不清臉,卻能看到露在外邊的一雙眼乾淨靈動,裡麵全是擔心。
不知為何,看著這雙眼,蘇威覺得有些眼熟。
話,也情不自禁的問出來:“我們……見過嗎?”
“沒有。”雲晚意不打算遮掩,直接取下麵紗,道:“女子在外不便,所以我蒙著麵紗,您若不放心,可看清楚我的麵相。”
她那雙眼的確眼熟,不知為何,有股讓人心安的沉靜。
她都這般坦然了,蘇震天的病又耽擱不起。
蘇威頓了頓,咬牙道:“那就麻煩姑娘了,如果姑娘看不了,請儘快告訴我,家父的病實在嚴重……”
雲晚意點點頭,聲音放柔和了些:“您放心,我一定儘力而為,不會勉強。”
馬車很小,蘇震天本就在裡麵,雲晚意進去後,容不下第三人。
蘇威等在外邊,又幫不上忙,隻能先去查看車轍子,要是雲晚意看不好,修好馬車還能繼續趕路。
馬車裡麵很冷,哪怕封了車窗,鋪了厚厚一層稻草,上麵又放著幾床雪花棉被,還是冷的發緊。
蘇震天整個人凍的瑟瑟發抖,身上卻如火爐子似的燙手,顯然起了高熱。
舅舅也不是大老粗,怎麼糊塗成這幅樣子!
雲晚意眼淚再也忍不住,握著蘇震天把脈的手顫抖的不成樣子。
很快,她就發現了,蘇震天體內確實有內傷,且還中了毒。
從外邊的包紮來看,傷勢是從外到內,位置不對,極為可能傷到了心脈。
又因為耽擱太久,折騰的傷勢加重,才會成為現在的樣子。
必須施針,且要儘快救治,半分耽擱不得!
“姑娘,如何了?”蘇威站在馬車簾子外,小心翼翼的問道:“能治療嗎?”
雲晚意脫下狐皮子鬥篷蓋在蘇震天身上,如實道:“老者傷勢過重,我手邊沒有能用的藥。”
“隻能用護心脈的丹藥先壓住傷勢,施針封住心脈吊命,接下來需馬上去醫館用藥。”
“要是沒猜錯,老者心口的傷處應有腐爛,也需要儘快處置,耽擱不得。”
沒想到短短一會,她竟看出來了,比隨軍軍醫還要厲害!
蘇威對她的信任又多了幾分:“請姑娘立刻施針。”
雲晚意點點頭,抽出隨身的銀針包,以馬車內暖身子的白酒灑過,飛快行針。
蘇震天身子滾燙,老臉上燒的如醉酒般酡紅,銀針下去,他半分反應都沒有!
雲晚意一直紅著眼,聲音都帶著哽咽。
好不容易施針結束,蘇震天的體溫總算降了些許,卻還沒有完全退熱。
雲晚意再心疼也要處理眼前的事,她將鬥篷蓋好,轉身出去對蘇威道:“傷勢暫時穩住了,要儘快去醫館。”
“我在上城開了一家醫館,您不如將人先抬到我鋪子裡。”
蘇威看到她連鬥篷都給蘇震天了,心頭的防備逐漸鬆懈,道:“多謝姑娘,等我把車轍子弄好就走。”
“家父這樣,經不住馬匹顛簸。”
“舉手之勞。”雲晚意心中有些煩悶,到底沒忍住,質問道:“老者傷的如此嚴重,為何不就地治療?”
“再說了,小路顛簸,走大路也能減少些痛苦。”
“被賊子所傷,起初沒這麼嚴重,不知怎麼陡然加重。”蘇威不好麵對陌生人透露身份,半遮半掩道。
“等我知道時,人已經病重了,我們住的位置偏僻,大夫醫術不好,我又著急,這才走小路。”
蘇威說著,看向蓋在蘇震天身上的狐皮子鬥篷。
毫無雜毛的整張皮子,油光水滑,做工精細,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
眼前的小姐身上雖無過多華貴配飾,從這身打扮也能看出出身不錯。
他雖然出去多年,卻不知上城誰家千金會學醫術。
蘇威頓了頓,轉了話鋒:“多謝姑娘仗義相救,不知姑娘芳名,等將來好答謝。”
總算問到點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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