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她有五雷轟頂的感覺。
她無助地回頭望了戰痕一眼,男人沒什麼過多的表情,隻是眉頭微蹙著,仿佛在心疼她的這段遭遇。
心疼個屁啊,她都要露餡了。
“哦,是嗎嗬嗬。”
氣氛有些尷尬,為了讓這份尷尬持續的時間短一些,顧琉傻嗬嗬地笑了一聲。
“我都不知道呢。”
“莫要在隱瞞了,你就是我那侄兒鐘凜!”李倓沒搭理她,毫不留情地爆出了她的真實名號。
一直儘量保持淡定的顧琉隻覺得五雷轟頂,搖搖欲墜,她踉蹌一下扶住了身邊的桌子,氣衝上頭感覺眼前一黑。
戰痕見狀快步上前扶住了她,冷冷的眼刀緊接著就朝李倓掃了過去。
“尚書這般胡言亂語,何必請我前來?”
“隻為了戲耍我一番不成,尚書若在這般無理取鬨,本王隻能先行告辭了。”
男人眉眼間蘊著怒氣,但觸碰到顧琉有些顫抖的身體時,還是稍稍緩和了一些,沒再和李倓多言,攬著顧琉就要往外走。
“我……我沒事。”
顧琉扯了扯他的衣角,並沒有跟上他的腳步。
李倓已經知道了,再逃避也沒有用,隻有勇敢麵對,才能尋求解決辦法。
她抬眸給戰痕遞了個眼神,片刻之後,轉身將自己遮掩的衣袖撩了起來。
“沒錯,我就是鐘凜。”
“那個因為一己之過,害得全家上下被發配邊疆的鐘凜。”她冷冷地說完,抬手拂過自己斑駁的手臂,無奈地笑了笑。
“李尚書火眼金睛,既然能看得出我的真實身份,想必也一定能看得出我這滿身的疤痕是從何而來吧?”
“我雖為女人,但我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我六歲習武,十四歲成為名動京城的武狀元,此後入軍征戰近十年,於國於民我都問心無愧。”
“我不過是隱瞞了自己的女兒身,就落得這般下場,一向中正不阿,不偏不倚的李尚書,您可覺得當今聖上這決定是否有失偏頗!”
顧琉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聲音越發的冷厲,李倓和她爹是多年摯友,小時候她也曾親近李倓,可現如今她失勢被迫換回女兒身,以另一個身份重新開始生活,竟然被自己的長輩直言揭穿。
那滋味,簡直五味雜陳。
“因為一人過錯,連累得鐘家上下百餘口人有家不能歸,我何嘗不曾懊悔過,可該懊悔的是我嗎?我做錯了什麼?”
“這北國百姓的安靜日子,聖上穩固的龍座,都是用包括我在內的千千萬萬的將士之血換來的!”
她撕扯著自己的袖口,那滿臂的疤痕觸目驚心,每一處傷口,都有它九死一生的驚險故事。
她一口氣說完,留給自己時間稍稍喘息了一下,在李倓少有的驚呆的表情下,慢條斯理地把衣袖放了下來。
“李伯伯,我敬你一代忠臣,我爹得勢時你不攀附權貴,我爹敗落時你沒落井下石,鐘凜佩服,我既被你戳穿,也不想再做其他解釋。”
“若能死於你手,我也算不上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