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道:“這便是你不出兵的理由?為了一己私利,棄大慶百姓不顧,讓邊關士兵寒心?”
武槐被這聲質問刺得心煩,他剖白心跡,不是想聽韓徵如此懷疑的。
他信誓旦旦道:“若不舍棄一些東西,如何能廢除舊屙,讓大慶新生?”
韓徵不再言語,似乎往日的追求都成為了笑話。
他挺直的脊背變得佝僂,在這無人通路的對峙裡,他已經付出了全部的精力。
武槐說完自己的想法,倒也沒有刻意打擊韓徵的意思,他看對方精神萎靡,十分誠懇道:“韓相無需多慮,這江山必然不會失掉一寸,待一切變為新的模樣,我會親自帶兵出征的。”
新的模樣,韓徵已經知道了對方的意思,但他根本無法接受。
“百姓經曆了戰爭的磨難,收複了江山又有何意義?終究隻是一抔黃土罷了。”
武槐知道他無法接受自己的想法,但此刻一定有所動搖,於是加緊道:“如果此時能達到我的想法,我可以此時就出兵,就看韓相如何取舍了。”
韓徵回府時,腦海中一直盤旋著武槐的話。
秋日上京仍舊喧嘩熱鬨,剛出鍋的吃食熱意氤氳,香味飄進巷子裡。
這鼎盛繁茂的景象,卻埋藏著邊關兵將的血肉之軀,叫他如何取舍?
他抬起車簾的手臂顫顫巍巍,有一股冷意從後背冒起。
回到家後,他背手望著庭院一隅,明白大慶百姓的一生,都將掌握在他手裡。
可他無法抉擇,一邊是百姓,一邊是君臣之禮,他都無法舍棄。
若是先帝還在便好了,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韓徵歎了口氣,側目望向管家:“去,請禦史大夫。”
丞相去見太尉的消息並沒有瞞住上京眾人,連秦昭在府內都聽說了這個消息。
彼時秦斐正在庭院裡練功,秦昭手裡拿著葡萄,時不時咬上一口。
聽到消息,秦昭有些疑惑:“韓大人去太尉府做什麼?”
秦斐聞言哂笑一聲,接過隨從遞來的巾子擦了擦臉,這才道:“太尉在朝堂公然引導新帝不出兵支援,韓徵身為百官之首,自然要去聽一聽太尉的意見。”
秦昭一怔,放在嘴邊的葡萄也不咬了,蹙眉道:“說起這個,我也有些疑惑,祖父,太尉為何不讓出兵?”
秦斐語重心長道:“自然有他自己的用意。”
“自己的用意?”秦昭三兩下將手裡的葡萄啃完,隨即拍了拍手。
“他能有什麼用意?就是不想出兵?”
秦斐搖頭:“主要是他為何不想出兵?”
秦昭摸著下巴想了想:“中部有守軍,此戰就算援軍也無需太尉親自出手,連武晏成也不用動,那他到底是為何不願意呢?”
秦斐大闊步走到石凳邊坐下,順便為自己倒了杯茶,白瓷的茶壺流淌出深褐色茶水,濃鬱的香味氤氳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