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為什麼要可惜他呢,他有什麼值得對方可惜的呢?
老人估摸著時間,可能是覺得玄錦已經離開了,便悠然的睜開雙眼,沒想他一睜眼,對上的就是玄錦的眼睛。
玄錦瞳色略深,又泛著些許青幽色,尋常在陽光下時並不明顯,可此刻背光,他那雙青色的深瞳卻越發讓人覺得深不見底,猶如古井枯譚。
老人怔了怔,實在沒想到這結局怎麼不按照他的想法來,為什麼對方沒有離開,但此刻讓他更為驚歎的是,
這少年小小年紀,為何一雙眼睛寫滿了故事,就像個飽經風霜的戰士,有訴不儘的千言萬語。
饒要是他活了這麼多年,也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
意識到對方的身份非同小可,陳翁有些後悔剛才不該盯著他看那麼久。
他本來也是惋惜,卻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老人家,你這會就不困了?”
玄錦的一句話,讓陳翁的目光再次回到了他身上,直到此刻,他才仔細打量起的這個少年。
那張好看的有點失真的臉,眉間的一點朱砂,深不可測的眼眸以及他似笑非笑的嘴角,都在告訴他,此人現在是盯住他了。
誒,看來他得改掉這個壞毛病。
“你想問什麼?”
從陳翁的口中玄錦得知,王昭平的確曾是個瓦匠,早年的確也娶過一位妻子。
他那位妻子原先是許了人家的,聽說家世也是相當不錯的,但不知怎麼的,最後卻被他給娶了回家。
因為這事,那會大家都說,王昭平和他妻子,就像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簡直可惜了。
隻聽說他妻子長得不錯,但自從她進門後,就很少看到她外出露麵。
不止如此,他家隔三差五就爭吵不斷,似乎是王昭平和妻子之間起了衝突,鄰裡上門去找過幾次,但都沒有解決。
不過最近好像是消停了,聽說王昭平這人不大老實,在外包養了個外室,不知怎的被他那夫人給知道了,聽說鬨得不輕。
陳翁說的這些,到和王昭平先前所說的大差不差,隻是這其中還有疑點。
“那他夫人可是去那外室院子裡鬨,又將外室的孩子給弄沒了?”
“什麼呀,王昭平那位夫人可是個大家閨秀出身,怎麼可能去鬨呢。”陳翁的話猶如一記石子炸開了平靜的湖麵。
“那她鬨什麼?”玄錦蹙著眉頭,隻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突破點。
緊接著,陳翁又道,
王昭平的妻子出身世家,身份也算是不錯的,至少比起王昭平,那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階級。
蒔家在他們常山縣,雖不說是有多麼高門顯貴,但也算是赫赫有名,這蒔欒從小到大接受的,可都是大家閨秀的教育。
像她這樣出身世家的女子,斷不可能會容忍自己和一個娼妓互稱姐妹的,所以她和王昭平鬨和離,讓他直接將一紙休書寫給她,好給對方的那個外室騰地方。
那外室他們到都見過,長的也確實不錯,倒也算是個安分守己的,也沒跑到正主麵前耀武揚威。
不過,聽說後來那個外室突然跑了,到現在也沒個下落,反正那段時間鬨得還挺凶的,也不知道事情解沒解決,現在倒沒什麼動靜了。
既然如此,那王昭平今日所言便大多都是杜撰,他竟真將自己塑造成多麼癡情的人物,他妻子蒔欒的失蹤,定和他有道不清的關聯。
玄錦微微蹙眉,卻又問陳翁清不清楚蒔家和傀儡師之間的聯係。
陳翁聽了卻直搖頭,他並未聽過蒔家和傀儡術有何關聯。
不過當時他並未放在心上,隻覺得傀儡術這種東西容易受到正常人的排斥,或許蒔家是有意沒有透露這個消息的。
現在一切全都明了,什麼傀儡術,什麼人偶,都是王昭平一股腦抹在他妻子頭上的臟水。
當玄錦將前因後果都說清楚後。
便對王昭平冷聲道,“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話說。”
王昭平屾笑一聲,抬頭仰望他,“我自無話可說,你不都已經調查清楚了,還來問我做什麼。”
玄錦冷臉望他,“到底是誰教你的傀儡術?誰才是幕後操控的黑手?你們到底要做什麼?你害死這麼多人到底是什麼目的?”
許是聯想到了上一次的事情,玄錦心口處怒意劇增。
這些事情是不是都和那個叫南銘煊赫的龍有關,他到底要做什麼?
知道玄錦此刻正處在怒意中,王昭平笑了,他笑聲明明不大,卻聽著更加煩躁。
但他沒笑兩聲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一直被玄錦踩著,或許是自己剛才的笑激怒到他了,所以他腳下的力道重了幾分。
他大口呼吸著,心肺處頗有幾分喘不過氣來的無力,甚至開始劇烈的咳嗽。
玄錦立刻收回了腳,但他依舊一直在咳嗽,就好像要把心肝脾胃臟給咳出來一般。
儘管他失敗了,但他還是覺得他贏了,那麼多條性命陪他一起,他也不算孤單。
至於玄錦問他的那麼多問題,沒有任何義務回答不是麼,事已至此他們都很清楚,去爭辯那麼多為什麼,根本就沒有意義。
所以王昭平選擇自儘,而且就在剛剛。
他也不知從哪撿起來的傀儡碎片,當著他們的麵,直接紮進自己的心臟,下手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他走的時候還在笑,但大抵是笑的有些力不從心,所以看起來不像笑,倒像是扭曲著某種痛苦。
玄錦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並沒有出手阻止王昭平的所為,事到如今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死亡才是他最完美的結局。
隻是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麻木,似乎仍舊沒能從剛才的情緒中給走出來。
眼瞅著王昭平領盒飯了,慕離卻不怎麼敢走上前去,因為此刻的玄錦看著更加可怕,比以往任何時候看起來都要可怕。
還是再等等過去吧,還有就是他還完全沒有走出大師兄所說的那個真相,真沒想到天底下還有像王昭平這樣的人。
過了半晌,玄錦才反應過來什麼,快步走到房梁正下方。
一眼便可看到那張七煞咒,仍完好的貼在那裡,絲毫都沒有任何消散的跡象。
他頓時又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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