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幸運值為ax時!
王鐵來書院的那天,氣氛很肅穆凝重,正碰上小考。
待他到了往日讀書的地方時,樓夫子和陳夫子都看著了他,陳夫子低聲和樓夫子說了一句,便走了出去。
“曈行她們和李夫子在一起。”走出來的陳夫子離遠了些窗口,才和王鐵道。書院內正經夫子隻有三個,樓夫子,李夫子,陳夫子。
三人共同負責所有學生的課程,然而楊小小三人的課隻由李夫子輔導。她們事情多,李夫子也不拘著,什麼時候有空了什麼時候上課,不過今日小考是統一的。而楊小小三人去哪裡考試了陳夫子不知,但待會兒一群孩子都要去練武場,曆來這個時候王二丫都是同他們一起的。
陳夫子讓王鐵不若等著大家一同去練武場。
王鐵依陳夫子的話,在窗口外等了一會兒,小考不久就結束了,他聽見房裡傳出驚呼聲。
“夫子!花開了!”
樓夫子幾人順著看去,夫子矮桌上那盆柔弱的風鈴蘭在聽見小考結束時,長久閉合的花苞終於舍得顫了顫,慢吞吞地又以一種嬌美的姿態綻放。
鈴~
恍惚間所有人都聽見了清脆的風鈴聲,也隻是一刹那,聲音散開。沒有人察覺不對,樓夫子有幾分感慨和激動,他日日照顧著這風鈴蘭,也總算是開花了。
王鐵離得不遠,也聽見了那一瞬間的風鈴聲,隻是他未曾放在心上,轉而跟著他們去練武場時,卻沒見著王二丫。
許是瞧見他的臉色不佳,旁邊村子裡已經長成少年的大孩子們你瞧我我瞧你半天,一個人磨磨蹭蹭上前,暗示他等不到的。
王鐵見著這些孩子骨碌骨碌轉動的眼睛,幾分怔然幾分恍然。是了,二丫素來和村中小夥伴的關係頗好,他們又知道王二丫和他關係不好,尤其是近來避之不及,怕是早就去通風報信,讓二丫不過來了。
王鐵抿唇,並沒有少年們預料之中黑臉的景象。他內心有幾分難以名狀的後悔。
什麼時候開始,二丫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寧願避著他都不想同他見麵了。
王鐵回了家,王氏正繡著花,眼皮子也不抬“沒見著人。”
“……嗯。”
“沒事,”王氏用小剪把繡線末端剪斷,淡淡一笑,“明日再去。”
“嗯。”
王鐵張了張唇,還是應了下來,他本想問今晚不行麼,但晚上時他才自認為知道了王氏的暗語。王大叔回來時,頗為驚訝地看著他“今天在家裡住?”
王鐵被這話聽得一驚,他像是被雷劈了般站在原地,半晌後,唇角勉強勾起,道“爹,這說的什麼話,以後我都在家裡住的。”
王大叔完全沒發現兒子因為最近事情太多而導致的胡思亂想,這人大了,不住家裡也沒啥,他半點沒覺著自己接下來的話不停紮著王鐵的心窩“成吧,哎,那你回來我剛好同你說一事,家裡也該擴擴了,所以給你分個……”院子。
王鐵大驚失色“爹!我不分家!!”他很嚴肅,也很認真,內裡卻是亂糟糟的一片“爹,我,還沒娶媳婦,哪能分家呢!不是,娶了媳婦也不分!咱都在一起好好的!不行,我今晚就和小妹說好!”
王大叔莫名其妙看著騰騰騰離開的王鐵,轉頭對慢條斯理的王氏問道“他這是受啥刺激了?我啥時候說要分家了?”
明明是村子裡大家都想著把自個家擴建擴建,他還想著分幾個院子,他和媳婦住一院子,二丫和大鐵各一院子呢。咋還沒說完就激動的拒絕了?
“不是他這麼大個人了,就不想要個自己的院子?就想和爹娘擠一起?”王大叔說完自己起了滿身雞皮疙瘩,閨女和娘親撒嬌不想離開還有的說,這都長成壯漢的兒砸怎麼說?
王氏唇角含著笑,睨他一眼“沒事的,他會錯意了,你過幾日再同他說清楚,他自然就不會拒絕了。”
“對了,你記著告訴他,晚上曈行宿在小小那屋,她們有事,今晚不會回來。”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王鐵晚上沒等到二丫回來,便做了個噩夢。
夢裡起頭還是好的,他夢見的是小時候的王二丫,虎頭虎腦,氣鼓鼓的臉蛋戳起來軟軟的。
還沒等王鐵展露笑容,就聽著眼前的妹妹問道“哥哥,打坐時能一心二用嗎?”
王鐵疑惑,他隨即開玩笑地說道“這事你問大哥我當然是不知道的,我可是個商人啊~”再說了這麼簡單的問題,二丫怎麼會拿出來問他?她自己不該是更加了解的嗎?
夢中思索著的王鐵,就見著從這一秒開始,他的妹妹變了。
本來期盼的小臉變得麵無表情,吐出的字十分冰冷“回答錯誤。”
王鐵“??”
王二丫又問了兩道,這兩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鈴~’
場景一變,他家妹妹和爹娘都圍繞在一個人旁邊,王鐵情不自禁的走過去,隻聽得王二丫崇拜的聲音“哇,哥哥你好厲害哦,我不要大鐵當我哥哥啦,你做我哥哥吧!”
王鐵“???”
王二丫還在笑“哥哥他好笨的,什麼都答不上來!我們不要他啦!”
更令王鐵震驚的是,爹和娘居然也符合起來,紛紛表示王鐵太蠢,就當沒他這個兒子。
而後三人伴著那個陌生人歡笑著離開,從頭至尾都無視了旁邊站著的王鐵。
王鐵“??!!!!”
王鐵愣生生被嚇醒,他看著外頭天光大亮,翻身坐起,隻覺渾身冷汗陣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汗濕的手心,耳邊虛幻般的鈴聲響動。
鈴,鈴~
趙秀清發現今天回到學院的大家神情都不大對,她瞧著一個個神智恍惚仿佛受到了巨大打擊的少年少女,有幾分疑惑,等碰見李夫子時便問了出來。
“這……”李夫子驚訝地抬首,一眼看去大多學生的確是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他想了想,莫非是學生們考得太差了,便喚了樓夫子來問。
樓夫子神清氣爽地睡了個好覺,聽見李夫子的問話,也是不解“怎會?我看昨日大多人表情輕鬆,何況這成績我們還未告訴他們。”
那是為何?太緊張成績沒睡好麼?
李夫子沉吟著,漆黑的瞳仁忽而捕捉到一個悄悄摸摸的身影,忍不住有些好笑“小小。”
楊小小身子一僵,也不敢當做沒聽見,在幾人的注視下,直起身子,兩隻手擱在身前,半步半步地挪過來。
“曈行呢?”
少女乖乖回答“半路上王大哥找她有事,給叫走了,說是晚些過來聽成績。”
“嗯。”清雋的夫子坐在軟墊上,看著十步外的少女,陽光從窗沿縫隙裡溜進來,灑在她顫抖的睫毛上,心虛而愧疚得直白,他不禁一笑,“怎麼突然這麼怕我?”
楊小小的小嘴巴動了動,十根指頭相對著碰了碰,老實回答道“我可能做錯了事。”
小小做錯了事?
趙秀清放在那些神智恍惚的學子身上的目光轉了回來,疑惑而沉靜的停在像可憐巴巴把自己的爪子收進粉色肉墊裡的小貓的楊小小身上一會兒後,進而轉到李夫子身上,張口欲言。
李夫子無奈地瞧著旁邊秀美絕倫的少女一臉“幫親不幫理”的連發生什麼事都沒弄懂就想開口求情,他先一步緩和語氣問道“你做了什麼?”
“我把風鈴蘭放在書院裡了。”
原來是這事。
李夫子恍然“這事我們都同意了的,哪裡算是你做錯了。”
“可是,大家現在這個樣子可能是風鈴蘭做的。”楊小小糾結極了,最主要的,她很擔心李夫子他們發現後會怎麼樣“處置”風鈴蘭。
雖然風鈴蘭的效果讓楊小小都有點受不住,可是她還是很喜歡它的。這無關它們的效用,隻是因為它們是她催生出的靈植。
楊小小知道,被她給予了生命的靈植大多都是不同的。它們看不出等級,連係統的鑒定也鑒定不出品級,若說是普通的,那為什麼她最初經常使用的小芽兒能夠治愈仙草都不一定能起到效果的傷勢呢?
它們那麼活潑,還各有各的脾氣,性格,甚至還有不同植物之間相互的喜歡和討厭,瘋狂藤蔓願意陪跳舞草跳舞,無根的青蓮喜歡載著無根的風刃草隨著水波起伏,向日葵會捧著自己的瓜子去討好太陽花……
所以……
“夫子,看著我自我告發的份上,寬大處理吧!”
李夫子好笑地看著楊小小淚汪汪地一挺胸脯,大包大攬“自我告發?這和誰學的?”他讓楊小小往跟前來,而後點了點她的眉心,“如我所說,風鈴草進來的那一刻,我們這些知情的人都有責任才是。”
“若真的出了事,我們都該罰,不隻是你一人的事。”
“倒是你這愛哭的性子,該改改了……都長這麼大了,可不能像小時候一樣……”他修長略白的指尖擦去少女睫毛上的露珠兒般的淚,瞧見少女清透眼裡的光,眼底儘是溫醇而淺淡的笑意,“仗著我心軟的小機靈。”
趙秀清掩唇笑“是了是了,小小每次一哭夫子都是受不住舍不得的。”
“我是舍不得的,哪裡舍得,”李夫子坦然承認,接著斜瞟一眼看戲的趙秀清,“你舍得?”
楊小小吸了吸小鼻子,雖然夫子和秀清的話似乎含著什麼她聽不懂的東西,不過楊小小向來把自己聽得懂的理解就好啦。夫子和秀清都是自己一哭就舍不得了的,唔,大家對自己真的是太好了。
自己是應該努力不哭才對!
在心裡握緊小拳頭下定決心後,她極快地眨去眼裡殘留的霧氣,把風鈴蘭的效果大略說了一番“其實,我也不是特彆了解的,因為這個要分人。”
風鈴蘭是一株愛學習的好花,它的夢想是做學院中的花兒,天天從聲音中吸收著知識。第一次被催生出來時,它聽見自己的小主人在絮絮叨叨連著一種和其他人說話不同的語言。
那種語言聽起來美妙而神秘,宛如天邊被天神撥動的琴弦,說著這種語言的小主人就像是海邊歌唱的海妖,永遠聽上一千年也不會膩。
風鈴蘭聽得入了迷,它每天隨著小主人在夜深人靜練習這種語言時同樣吸收著,後來,它知道了,這種語言叫伽羅語,是小主人會的一種特殊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