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沒有找到。生活不是童話,他也沒能成為拯救愛人的英雄。
小翠死了。
孫田邈和其他人一起將他埋葬。同時埋葬的,還有自己的心。
從此,他就死了。或者說,他就隻剩下這具軀體在人間苟活著。
而小翠這個名字,經過好幾十年,早已沒有任何人還能記起——除了他。
這是他藏在一顆活了將近九十年的心臟裡麵最深地方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今天被麵前這個穿著龍袍的人輕易的、不屑的、無所謂的說了出來。
這讓他羞愧得無地自容,就像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一把扒光所有衣服,然後還促狹地彈著自己的小丁丁一樣無地自容。
緊接著,他就想到了另外一個讓他極度恐懼的事這些事,李世明是怎麼知道的?
對孫田邈的這種反應,李世明很滿意,事實上也是習以為常了。
他並沒有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纏,而是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孫神仙,你覺得內衛怎麼樣?”
孫田邈一下子全部都明白了。
以前就聽說朝中有個直屬聖上的秘密部門,沒有人知道他們有多少人,頭領是誰,做一些什麼事,但是……隻要他們想知道的,就絕對沒有能逃得過的。
但是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對付自己這麼一個沒有任何攻擊性的醫生呢?這也實在令人想不通了吧?
李世明沒有解答這個問題,而是說出了另外一句讓他震驚到極點的話“你是不是以為內衛很厲害?不不不,還有一些叫做暗衛的人。你想知道內衛和暗衛的區彆嗎?”
孫田邈的頭腦已經完全空白了。
什麼?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內衛更厲害的人???
李世明的表情十分坦誠“我隻能這麼給你個參考,在暗衛眼裡的內衛,就像在內衛眼裡的普通人。事實上,這個差距還不止如此。”
孫田邈已經完全沒法再驚異了,今天的所見所聞已經顛覆了他所有的人生觀點。
李世明湊到孫田邈的麵前“我要告訴你的是,你們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因為,我有……暗衛。”
接下來就給孫田邈開始解釋起什麼是暗衛。
暗衛,這是一個不為人知的神秘部門。
當年,他還沒能想到後麵會怎樣更沒想到自己可能當皇帝時,剛才那個叫做唐貞的人幫他建立的一個部門。
唐貞告訴他,這個世界最重要的不是兵力、不是糧草,而是“信息”。
這是李世明第一次聽到“信息”這個詞。
儘管不是很相信,但李世明這人有個優點,就是不明白的事情都願意去試一試——何況這個叫唐貞的人所提出這個叫暗衛的部門也花不了多少錢。
但是,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他就知道了暗衛的作用有多大。
前朝煬帝好大喜功目空一切,前往雁門關巡視,結果被早有準備的蠻族包圍。
舉朝嘩然,但沒人能拿出好的計策。
出兵?投鼠忌器。
不出兵?眼睜睜看著皇帝被俘虜?
就在滿朝文武爭論不堪的時候,一支僅有五百人的地方部隊出發了,領頭的正是當年不到二十歲的李世明。
之所以敢這麼做,是因為得到了暗衛傳來的兩個消息。
其一是煬帝隨身親軍雖然隻有一千餘人,但個個都是驍勇善戰之士,儘管困守在一個小小的山崗上,卻鬥誌昂揚。
蠻族人已先後攻擊二十餘次,依舊被阻擋在山腳。按照唐貞所定下的“數據分析”方法,至少還能堅守五日以上。
第二個信息就是,蠻族人並沒有殺死皇帝的打算。他們的目的就是能虜獲中原皇帝狠狠地敲一筆竹杠。也正是這個原因,讓本來不同族類的蠻族聯合在一起。其實他們內部之間也是各懷鬼胎,相互之間還防備著。因此,蠻族不同陣營之間,都留有一定的“緩衝區域”。
拿著暗衛的報告,經過進一步的分析,李世明就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方案率領精騎,從兩個蠻族之間的縫隙中插進去;帶著皇帝從另外兩個蠻族部落的縫隙中衝出來。
他們成功了。
當晚這支精兵就突破重圍,衝到了包圍圈之中見到煬帝。
聽到他們的策略之後,煬帝當即決定當晚就突圍。
與李世明之前的設想不同的是,煬帝的親軍首領堅決拒絕了一起突圍的方案。
他的理由是現在蠻族還處於共同利益之下,相互間並無衝突。若是全軍從一個點突圍,蠻族各部落勢必聯合起來,全力絞殺他們。故,當以忠勇之士直衝敵陣樞紐,令蠻族首腦忙中出錯,來不及做出清醒判斷。然後用精兵保護皇帝突圍。
煬帝此人雖暴虐無道,卻對跟隨自己多年的親兵首領還有幾分情義,當即否決了這個提議。
親兵首領站起身,朗聲說道“皇上,當世人,是非對錯後人評。但若吾漢人皇帝被蠻族所擒,千秋萬世之下,上愧見先人,下羞對子孫。這一輩天下所有人都蒙羞,何況吾等軍人乎?”
煬帝怒道“爾敢抗旨乎?”
親兵首領仰天大笑曰“吾抗皇帝旨,不抗天下旨!有從乎?”
眾兵士齊聲喝道“願從之。”
首領狂笑曰“今日吾等敗,自然死於亂軍;成,乃抗旨之罪當自刎以謝罪。望諸君鑒。”
眾兵士亦大笑“願從將軍死。”
首領轉而對李世明說道“陛下托付於爾,可乎?”
李世明揚聲答道“李二誓死。”
親兵首領二話不說,帶領全體兵卒朝著蠻族首領大營衝去。
蠻族大亂。
李世明趁機帶著煬帝從另外一個方向兩個蠻族間的縫隙中突圍成功。
事後方知,他們這一千餘人,竟硬生生的衝進蠻族大首領帳篷,將之格殺當場!
隨後,自親兵首領以下一千二百一十七漢家子弟,當夜儘皆殉國無一生還。
首領本人更是先身中二十餘刀,身死後被馬蹄踏作齏粉屍骨無存。
他的每一分每一寸血肉,已全然融入腳下那片土地,再也無法隔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