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計他是個小偷,而且還是行家裡手。
所謂賊不走空,大老遠地殺個回馬槍,就為了一尊佛像,也就合理了。
封住秘洞的破牆,本就是被草草掩蓋。沒多大工夫阿黃就清出了洞口。
這時月光的角度剛好直射進去,裡麵甚至比白天看得還要清楚。
阿黃先在洞口對著佛像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口中念念有詞。
趙天賜估摸著就是他們小偷的那套說辭,什麼家有老母幼兒,身單力薄,無力撫養,然後才迫不得已做此勾當,請佛祖慈悲為本,善念為懷,不要為難命苦之人之類。
易雲再也忍不住了,哈的一聲笑了出來,然後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趙天賜心中大罵,這個笨蛋怎麼就不能多忍一會兒?
現在被阿黃發現了頂多抽他倆嘴巴,能有什麼意思。
兩人躲在柱子上,角度和阿黃完全相反。
從阿黃的位置完全看不到趙天賜他們。
雖然看不到,但還是清清楚楚地聽見有人突然笑了一聲。
這古城本就是居民被屠滅後的遺跡,大半夜裡清冷的月光下輪回廟的殿堂裡突然發出一聲笑聲,那阿黃如何能不害怕?
兩人看到那家夥嚇得差點沒癱到地上。
見並未識破,趙天賜暗自慶幸。
手中所抱的柱身,有很多由於乾燥暴開的木片,隨手從紅柱上摳下一小塊堅硬的木片,從柱後向牆角投了出去,發出一聲輕響。
接著示意易雲屏住呼吸,緊緊貼在柱後彆動。
阿黃的注意力果然被從柱子附近引開,但他還是不敢過去看看是什麼東西發出的響聲。
隻敢戰戰兢兢地蹲在原地自言自語“一定是小老鼠,沒什麼可怕的。”
嘮嘮叨叨半天,也還是不敢動地方,使得趙天賜二人也不敢輕易從柱後窺探他。
這時月光正明,從柱子後邊一探出頭去,就會暴露無遺。
趙天賜偏過頭,看了看攀在旁邊柱子上的易雲。
易雲正衝著趙天賜齜牙咧嘴,不斷示意。
趙天賜明白了,易雲實在憋不住尿了。趕緊嚇唬一下就得了,再憋下去非尿褲裡不可。
趙天賜搖了搖手,示意易雲再堅持一小會,但這麼耗下去確實沒意思。
就在這時聽到殿中一陣鐵鏈摩擦的聲音。
兩人隻好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從柱後窺探。
一看之下,就覺得不是很妙。
阿黃竟然已經壯著膽子,硬是把那尊佛像搬了出來。
佛座原本同後邊的黑色鐵門鎖在一起,如果不用鍬棍之類的器械根本不可能將佛像抬出來。
想不到的是這阿黃也是個賊星子,最會擰門撬鎖。
那種古老的大鎖對他來講應該屬於小兒科。一眼沒盯住就被他拆掉了鎖鏈。
阿黃把佛像從秘洞中抱了上來,但聽得鐵鏈響動。
原來佛像的蓮座下麵,仍有一條極長的鐵鏈同黑色鐵門相連。財迷心誌的阿黃竟忘記了害怕,找不到鎖孔便用力拉扯,不料也沒使多大力氣就把洞中的鐵門拽開了。
兩人在柱後望下去,月光中黑色鐵門大敞四開。
隻是因為角度不佳,他們也隻能看到鐵門。至於門內有些什麼就完全見不到了。
他們看不到,在地上的阿黃則剛好能看見門內。
趙天賜發現,阿黃的表情由於過度驚恐完全凝固住了。
趙天賜和易雲對望了一眼,心中都有寒意。
照說阿黃這家夥雖然膽小,但也是走罐夜路的賊。
究竟是什麼恐怖的東西,會把他嚇得動都動不了,甚至連驚叫聲都發不出來?
就在這時,隻聽咕咚一聲響。
兩人急忙往下看去,原來是阿黃倒在了地上。
再仔細看去,阿黃已經二目圓睜,身體發僵,竟被活活地嚇死當場!
天空的流雲掠過,遮擋得月光忽明忽暗,就在這明暗恍惚之間,兩人看見從黑門中伸出了一隻慘白的手臂。
月光照射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手臂上白毛茸茸,尖利的指甲泛著微光。
那隻手臂剛剛伸出半截,便忽然停下,五指戢張,抓著地麵的石塊,似乎也在窺探門外的動靜。
趙天賜心想壞了,這回真碰上不乾淨的東西了。
從這隻手來看應該是僵屍,而且還是白凶。
之前喇嘛說這輪回廟下的黑色鐵門,代表著罪大惡極之人被投入的地獄,從裡麵爬出來的東西,就算不是僵屍,也不是什麼易與之輩。
兩人牢牢貼著柱子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滿頭都是汗珠。
趙天賜輕輕對易雲打個手勢,示意讓他屏住呼吸,免得被那門中的東西察覺到。現在也隻能靜觀其變,等待適當的時機逃跑。
這時天空中稀薄的流雲已過,月光更亮了。
門中緩緩爬出一個似人形的東西。
這東西赤著身體,遍體都是細細的白色絨毛,比人的汗毛茂密且長,但又不如野獸的毛發濃密匝長。
月色雖明,卻也看不清那物的麵目。
兩人躲在柱子上,頓覺不寒而栗。
趙天賜眯著眼睛收起眼光偷偷望去,從鐵門中爬出來的這個東西應該不是僵屍。
因為那東西的目光閃爍,炯若掣電。
趙天賜知道,僵屍的眼睛是個擺設,根本看不到東西。
而這東西的雙眼在黑夜中閃爍如電,應該就不是僵屍了。可是如果不是僵屍的話,又究竟是什麼東西?
由於怕被它發現,趙天賜也不敢再輕易窺視。
兩人縮身於柱後,靜聽廟堂中的動靜。
然後把耳朵貼在柱身上憑借聽力來判斷。
過了一會兒,隻聽地上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那個怪物好像正圍著阿黃的屍體打轉徘徊。
誰都不知道它意欲何為,隻希望這家夥快些離開,不管去哪裡都好。
隻要它一離開這座輪回廟的遺址,兩人就可以立刻脫身離開了。
可是這時卻忽聽廟中發出一陣詭異如老梟般的笑聲,比夜貓子號哭還要難聽。
要不是雙手要抱著柱子,絕對會用手堵住耳朵不去聽那聲音。
易雲在他藏身的那根柱後,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對趙天賜連皺眉頭。那意思是這聲音太刺耳,再由它叫下去,無論如何也提不住氣了,肯定會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