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的大腦空白。
隨後仿佛有一束煙花在腦海裡炸開,瞬間功夫湧進去千萬種畫麵。有泰坦尼克號裡Jack和Roe唯美類型,也有五十度灰裡的激情類,還有某些小說中找不到門路的片段。傅聿川不一樣,他是平靜如水類型。
他說的睡覺就是睡覺。
單純的睡覺。
從書房的沙發到裡頭的內室再到床上,最多十分鐘。剛躺上去的時候林淺還有些緊張,手腳不知該怎麼安放,尤其他的手臂搭在她腰上,溫熱的手掌隔著真絲睡裙貼著她的腰窩,周圍的空氣仿佛都浸透了他的味道,令她肢體僵硬了半晌。
傅聿川與她說話。
他說:
“明天早上吃什麼呢?西紅柿雞蛋麵今早吃過了,吃菠菜雞絲湯麵吧?”
“我讓人新買了幾盆草莓苗,快結果了,放在花房裡,加了個網絲的籠子,這次再拿著它們去曬太陽就不會被鳥吃了。”
“做我的妻子太委屈你了。”
“享不了福還要幫我出謀劃策。”
……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林淺聽到草莓的部分就聽不太清了。她低頭,借著窗外瑩白的月光看向躺在自己懷中的人。他摘了眼鏡,沒了任何偽裝,五官俊美沒有冷意也無半分攻擊性。就跟老舊照片裡的小聿川一樣,安靜又乖巧。
林淺微微彎腰,貼近他的臉,聽見他囈語般的輕聲,他說今天晚上應該不會做噩夢了。他睡著了,呼吸平穩綿長。
做噩夢嗎?
她從記事開始就一直做噩夢。
那種後背發冷,無論怎麼掙紮都逃脫不了的窒息感,她深刻地體會了二十四年。直至確診病例,與林家完全斷了關係,她才覺得黑夜沒那麼可怕,因為明天是值得期待的,她知道自己睡醒後看見的是明媚陽光,而不是一眼望到頭的死水。
林淺不清楚他回京城之前的日子。
但是她能感受到,他們倆有重疊的部分,有過相似的心境與經曆,更能感同身受。人與人之間,要的就是一個感同身受。你懂我曾經的苦痛,我疼惜你的現在,愛護你的未來。
林淺忘了昨晚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隻記得睡前捏了捏傅聿川的耳朵,順手又捏了捏他的臉。醒來時天微微亮,她也聽見了他離家的車聲。
他今天出門的時間比昨天又早了一點。
現在還沒有八點。
林淺抱著被子坐起身,她偏頭看了眼身旁空落的床褥位置。恰好這時手機亮了屏,盛太太給她發來的信息:“林小姐,我幫你聯係了古醫生的助理。古醫生近期閉關了,下個月初回榕城。你朋友很急嗎?不急的話可以等一等,在中醫這方麵,古醫生是國內常青樹級彆的老醫師了,醫術很好的。”
周回的稀有特效藥很好,但副作用太強,林淺扛不住。
所以沒再繼續吃。
傅聿川出差那十來天,林淺跑了多家醫院,還托關係去了一家名氣不錯的中醫館,得到的全是等死的結果。
林淺本來都想聽燕中醫的話直接放棄。
躺平擺爛算了。
可是傅聿川回來了,看見他,與他一起吃飯,一起在林蔭道散步,一起讀書看報的時光平淡又愉快。傅陽也經常跟她發信息,說他報名電子競賽成功啦,下個月要去比賽,邀請她去做他的親友團。還有齊特助那破花,怎麼養都養不活,三天兩頭來請教她。
所以。
林淺想再試試。
就試這最後一次。
盛太太的身體也不是很好,她說榕城有一位高齡的古姓中醫,醫術特彆好。她中毒沒救了,在古醫生的治療下回春,再有個一兩年就能痊愈。
林淺敲字回複喻唯一:“謝謝,我跟我朋友說一下,讓她下個月初去榕城就醫。喻小姐,麻煩你把古醫生助理的聯係方式告訴我吧,這樣就不勞煩你傳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