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醫生摸不著頭腦。
好端端地說著話,周回看了某個方向,他順著太子爺的目光所及望過去,見到今日入院的女患者,就在他打算說句什麼的時候,身旁的周回扭頭就走。
似乎很生氣。
在氣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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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回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聽說傅氏要去春暉堂拍攝短視頻素材,他請了假沒來醫院,剛好周振國有事忙,讓他代為出席前往春暉堂。聽管理人員說傅氏下一個取景點是石橋,他就故意在橋上停留,想見她一麵。其實,他知道那天在咖啡館自己話說得太重了,說完他就後悔了。
她是他這幾年心裡的慰藉。
國外的繁瑣事情一脫身,他就回了京城,就是想見她。
他怎麼可能跟她斷交?
傍晚在外科樓下她分明看見了他,兩人都對視了,她卻收回了視線,往與他相反的方向走了。沒說一句話,也沒留下一個眼神,真的要劃清界限分出楚河漢界了。
周回握著方向盤的手愈發收緊,偶有霓虹燈落入車內,映照在男人凸顯的白色指骨上。猛地踩下油門,車子呼嘯衝了出去,連闖了好幾個紅燈,還險些撞到了人行橫道的路人。他打了方向盤,繞過麵前嚇愣神的人,轟地一聲驅車走了。
車子在周宅外停下。
周回下了車,箭步進了院子,門口的管家喊他也沒應。中式風格的大廳裡聚了好幾名官員,坐在中央的周振國見毫無禮數衝進來的兒子,他臉色僵了一下,旋即笑容和善地與同僚道:“時間不早了,下次有空再一起喝茶。”
客人也很有眼見力。
禮貌示意後陸續離開了宅院。
管家去送客,折返回屋子的時候,就看見廳裡劍拔弩張的畫麵。父子倆不和多年,這樣撕破臉對峙還是頭一次,周回幾乎是指著自己爹的鼻子,吼道:“你和傅聿川之間的戰火不要蔓延到林淺身上!榕城行凶事件,你接受唐千蘭賄賂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不準傷害林淺!”
周振國被他氣得不輕,男人沉著一張臉,注視著麵前這個目無尊長的兒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你敢說今天春暉堂的事情跟你沒有一點關係嗎?上次榕城李青行凶,但凡那把刀是真的,林淺都不可能完好無損地回到京城。今天她受傷了,外科護士說她身上至少十處輕重不等的擦傷,她的右手還骨折打了石膏!”
“你難道不是因為傅氏通過南老拿到了沿海濱江的項目批文?傅聿川沒來求你,所以你惱羞成怒,用這種手段去敲打他警告他?”
“你若是不知情,為什麼讓我代替你春暉堂?你今天分明什麼事都沒有,一整天都待在周宅見商會的人。你對付傅聿川可以,你整死他我可以給你遞刀。但是你不能動林淺,你不能波及到她。周振國我再跟你說最後一遍,從今天開始林淺要是再有一分一毫的損傷,你也彆活了,周家上下一起死!”
周回說完轉身離開了宅子。
廳內傭人各個低緊了頭,就連管家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半點動靜。直至看見椅子上的周振國捂住胸口喘不過氣,管家才快速跑上前,拿了救心丸給人吃下。這股勁兒還沒緩過來,周父便敲打著檀木桌,艱難地開口:“派、派人跟著周回,不準他開車,不準他離開京城半步!”
周振國緊握著椅子扶手,弓著身子抬起眼睛看向兒子離開的方向。他強勢了一輩子,坐上市長高位後更是備受尊重,年過半百了在自己兒子麵前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