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昨晚隔著窗戶已經模模糊糊瞧見過一回鬼,今日來蘭如宮前也做了相應心裡準備,可當真正親眼見到這麼詭異的東西,霍心蘭還是嚇得差點交出來。
她急忙捂住嘴,沒有人自己當眾失態,眼神卻死死盯著太後的床下。
那裡藏著個人頭……
準確來說是隻化作人頭的鬼。
皇後懶得去看祥妃故作姿態,暗暗翻了個白眼,側頭望向霍心蘭。
察覺到霍心蘭出神的眼神,皇後心頭困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也望向床底。
繡有精致花紋的床單垂在床側,因為祥妃的碰撞而輕輕飄蕩。
一眼望過去,並不能看見床底有什麼。
皇後怕是因為自己站得太近,看不見床底深處藏著的東西,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些。
甚至為了看清那東西是什麼,她都不由自主地彎下了腰。
一道模糊的黑影在她眼前一閃而過,皇後想瞧個仔細,天武帝忽然掀起身前的床單,將床底整個展現在人眼前。
天光灑落床底,
太後這張拔步床極為奢華,除了正前方外,床底另外幾麵都是封閉的。
如果有人藏在裡麵,一拉起床單就能看見。
距離最近的祥妃被天武帝的舉動嚇了一跳,跟著他彎腰望向床底下,同樣什麼都沒瞧見。
想起宮中鬨得沸沸揚揚的傳言,祥妃生怕是撞鬼了,忐忑地問:“陛下,怎……怎麼了?”
天武帝沒理她,扭頭望向皇後:“你剛剛在看什麼?”
皇後也被天武帝掀床單的舉動嚇到了,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舉動太過明顯,將鍋甩出去:“臣妾見霍美人望著床底下,心生好奇,才跟著望過去。”
眾人的目光隨著她這話全部望向霍心蘭,包括躺在床上的太後。
霍心蘭比皇後更快回神,早就想好了對策,一臉無辜:“臣妾沒有看床底,臣妾是在看太後。”
霍心蘭說著悲從心起,眼含淚光,“太後您怎麼傷成了這樣?”
昨兒個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太後,隻過了一晚上,便形容枯槁,仿佛行將就木。
她躺在床上,露在被子外的臉上、脖子上和手上全是猙獰的抓痕,每條傷痕都深得顯現出血肉。
精心保養的護甲斷裂,指甲被齊根拔掉,至今還有鮮血滲出。
那雙一貫輕蔑的眼睛此刻雙目無神,像是七魂六魄都散了大半。
就連頭發都禿了許多,東一塊、西一團,稀稀拉拉的,好像被割了一茬又一茬的韭菜。
誰也不知道她昨晚經曆什麼,但隻要見到現在的太後,都能猜到那必定是一個極為淒慘的夜晚。
霍心蘭把這輩子的傷心事都想了一遍,才壓住嘴角,沒讓自己當場笑出聲。
報應!
連自己的兩個親孫兒都能輕易下毒手,這就是現世報!
在宮中這麼多年,能活到現在的人演技都不差。
霍心蘭本就長了張傾國傾城的臉,長得好看的人,無論做什麼都格外有信服力。
她眼眶一紅,看樣子真是傷心極了。
偏偏太後不信。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玩什麼聊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