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不居,時節如流。
時間不過是老牆斑駁的陰影,隨著日月移動飛逝。
時至小雪時節。
距離接取到姮姬的敕邪令那日,已過去兩月。
沈靈決定做一件事後,就非常迅速投入詔報官的角色中,她辦事效率極高再加上阮臨山的畏懼,敕邪令以最快的速度拿到姚望手中。
黑白方石上標記姮姬所在方向不算近,從扶風國地圖上看,中間還隔著兩個郡府。
且敕邪令定位並不會非常精準,有些延遲且隻有大概區域,但這對於姚望來說不算什麼難事,大概位置就夠了。
扶了扶頭上鬥笠,他便繼續開始行路之旅,路上倒也不著急,按以往速度行路。
衝榜是個目標,而細品紅塵,踏過千山亦是一個目標。
一路行去,無論是嫋嫋炊煙,小小村落,還是崇山沃野,大江大河。
路上的歲月裡,他沒有去驚擾人家,更沒有再去什麼城鎮。
人多的府城郡縣,總是充滿勾心鬥角互相猜疑,如那監天司般。
或許一開始來到城中的漢子,或許才成年的青年,這些人並不想融入這種氛圍,但慢慢的他們發現,自己在人群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奇怪的動物被保護起來,奇怪的人遭受排擠。
要麼庸俗,要麼孤獨。
於是,他們打算融入進去,跳入一壇染缸中,自己都未有發覺。
姚望上輩子受夠了這些,以前要生活沒辦法,但現在穿都穿越了,自然隨性而為,不願再拘束半點。
所以,路程中他都是孤伶伶的一襲蓑衣,偶爾才會有彩蝶雀鳥相伴。
但隨著秋去冬來,路上的動物們也漸漸開始稀少。
此時姚望走在某片平原密林中,
那遍地萋萋芳草,匆匆來去的遊峰浪蝶,都藏得無跡可尋。
隻有數不清的百年老樹依舊伸展著槎牙的禿枝,像是鬼影憧憧,又像那白骨森森。
鄉道前方,瘦馬拉著柴車踐踏著泥漿,車上柴夫提了提狼皮大裘的領子,把身子縮了起來。
一隻烏鴉落在光禿禿的樹上,張開翅膀淒涼叫了兩聲,讓林中小路平添上幾分悲涼、淒清。
讓姚望奇怪的是,
那柴夫手腕上帶著一根紅色布繩,此時正摩挲著布繩嘴中念念有詞,是在祈禱道路好點,在天黑前可以到家。
這種行為,自姚望來到這片地界後,見到不下三次。
“紅繩是什麼民俗說法?”
姚望呢喃,不得而知,也沒去詢問,天色漸暗密林小道,還是不去讓彆人擔驚受怕了。
柴夫很是著急,不一會就沒了蹤影,小路上就又隻剩一襲蓑衣不緩不慢。
冬日黑得很快,冷月升起,夜色無垠。
姚望已經行至密林邊上,眼前也出現一棟衰敗建築。
大塊方石砌成的階梯多有破損,碎裂的縫隙中長滿青苔,顯然好久都沒人來過此地。
一襲蓑衣行至近處,
破損台階兩旁,一盞殘燈在雪中搖擺,如豆火苗映照出傾塌山門。
“廟中無人,卻有燭火?”
姚望有些疑惑,隨後抬頭望了眼主殿匾額,匾額早已破損,依稀可見[土地廟]三字。
此時,有涼風吹到荒廟,吹動豆大燭火,火光搖曳,將姚望身影照的左搖右擺,拉長的黑影在這破廟中如同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