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霜本想辯解幾句,但在對上了莫無歡的眼神時,心裡便是一緊。
原本到了嘴邊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一時間不由得冷汗直流,思考莫無歡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不認為,這位莫公公會無緣無故提醒自己這麼一句。
想必背後是有一絲深意,還需要他自己去意會。
謝霜思索片刻,終於還是放下了身段,一揖及地,態度極為真誠道“還請公公教我。”
晾了這位大胤七皇子數日,好好磨了一番他的性子,如今終於有了幾分成效,莫無歡的雙眼微微眯起,露出極為滿意的微笑。
但在下一刻,他便抬手虛托,氣機外放,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謝霜,讓他站直了身體。
“七皇子可莫要折煞咱家。”
隻聽莫無歡輕笑了一聲“您貴為大胤皇子,即便見了陛下,也無需行此大禮。”
這句看似提醒的話,卻讓謝霜明白,莫無歡就是在借機敲打自己。
他心中暗暗警惕,在看不穿莫無歡的打算之前,謝霜也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
“我大胤向來是敬賢不敬權,這是父皇的教誨,哪怕到了大離,在下也不敢或忘。”
謝霜的腦子瘋狂轉動,一邊思索莫無歡為何要敲打自己,一邊也是開始思考該怎麼應付當下的場麵。
他小心翼翼道“莫公公肯跟在下說這些,看來此事也有些許眉目了……”
“莫非是離皇不肯接見在下?”
“七皇子是個聰明人,就是耐心稍有欠缺。”
莫無歡站起身來,淡笑說道“其實陛下早就同意要見你了,但我這個做奴才的,必須得給陛下把把關才是。否則真漏了個居心叵測之人,我就算是有幾條命,也不夠陛下殺呀。”
他盯著謝霜,一字一頓道“七皇子覺得,可是這個道理?”
莫無歡的這一番話,尤其在居心叵測這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聽得謝霜心中微緊,連聲答應道“莫公公所言極是。”
說罷,謝霜猶豫了一下,“那在下何時才能麵見離皇?”
莫無歡深深看了謝霜一眼,直到看的謝霜有些如坐針氈,才是說道“既然咱家今日找到了你,那就是有眉目了,且做準備吧。”
準備?
什麼準備?
謝霜一愣,可還沒等他開口,莫無歡輕輕一揚手。
門外很快就走進來兩名小太監。
一左一右架住謝霜。
謝霜大驚失色正要掙脫,結果那兩個小太監突然抓住他手腕脈門,兩道異種真氣幾乎同時鎖住了他的氣脈,根本不給他反抗的機會。
謝霜被拖下去之後,莫無歡當即換了副表情,突然轉身跪倒在地,道了聲‘陛下’。
“你覺得如何。”隻見屏風背後,一身常服的沈儀緩緩走出,“此人可有拉攏的必要?”
莫無歡跪在地上,頭也不抬道“狼子野心,卻沒有相匹配的實力。”
沈儀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他自己不想爭位,卻不遠萬裡跑到大離,應是替人效力的棋子。”
“如果是之前,朕或許會考慮,插手大應皇權鬥爭,對大離未必沒有好處。”
“可惜,現在尚不知北關戰果如何,這件事隻能暫且放下了。”
許是這段時間接踵而來的變故,讓沈儀有了極大的成長,若是往常,麵對謝霜前來求見一事,他絕不會考慮的如此全麵,更不可能耐心觀察到現在才做出決斷。
不過他這一句話也就等於讓謝霜白白忙活了一場。
在大離皇城伏低做小這一個月,所做的努力,如今全部付諸東流。
“陛下,奴婢有一言,請陛下允奴婢僭越。”
可在這時,莫無歡突然伏下身子,徹底跪伏在地。
沈儀微微皺眉,“講。”
雖然他很看不慣莫無歡,但眼下身邊也沒有可用之人,除了倚重這條不知深淺的老閹狗,也沒有其他選擇。
好在莫無歡還算懂規矩,知道分寸,至少當麵的時候,不會有什麼僭越之舉。
主仆之間,除了那時在花苑當中的一次針鋒相對,之後便再無任何矛盾。
隨著沈儀將朝政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對於莫無歡這條閹狗,倒是越用越順手了。
“以奴婢來看,大胤皇權的懸念,絕不會持續太久。現如今,大胤十皇子與太子各把朝綱,相輔相成,正是磨合的時期。
而大胤那位太子,本質上並沒有多少野心。隻要讓他適應了現在的局勢,十皇子登基繼位,已是無人能阻。”
聽到太子二字,沈儀幾乎是本能地皺了皺眉,似有些不喜。
不過他還是耐著性子道“你想說什麼?”
“奴婢的意思是,這位七皇子雖然不堪大用,派他來當棋子的人,應該也鬥不過大胤十皇子。
但對於陛下來說,此人反倒可以拿來作些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