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半夜,到後半夜。
大殿內的聲響一直都未停息。
一道黑色光柱,衝天而起。
一塊龜甲從陸鳴淵的體內遁出,可是奈何他本人意識完全沉浸在精神世界之中,無法察覺。
直到某一刻,殿外傳來清脆的鳥啼聲,黑色的業火全部消弭在大殿。
天早已蒙蒙亮。
床邊,地上淩亂的丟著散落道袍、白色單衣、紅繩腰帶,以及一件粉紅刺繡的肚兜
積累百年的業火全部爆發出來,讓陸鳴淵都有些吃不消。
整個人精疲力儘,躺在床上,五感俱失,直到麵龐有濕潤柔軟的東西,在臉上不斷摩擦,才從迷糊中睜眼。
隋玉清那一張宛若冰晶雕琢的絕美麵容近在咫尺,嘴唇已經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原來是嘴啊
望著對方那對微顫的睫毛,以及紅潤的臉頰,端詳這張情迷意亂的麵龐,陸鳴淵簡直不敢相信。
自己真的與這位名聲在外的仙子成功雙修了!
隻是隋玉清這副樣子,哪裡還有半點清冷仙子的模樣。
陸鳴淵的腦海裡,不由回憶起昔日隋玉清的形象,總是端莊肅穆,仙子氣十足,對雲清禾,一直保持著教導的師姐姿態。
對雲清禾來說,隋玉清是她的師姐,是長輩。
對自己而言,她又何嘗不是半個長輩。
哪怕兩人的修為已經逐漸追平,陸鳴淵也時常會以前輩相稱,更多的,是一份尊重。
陸鳴淵呆呆的躺在床上,看著雕刻精致的天花板,即使軟玉在懷,還是第一時間處於深思之中,沒有釋懷。
不過,沒過一會兒。
隋玉清一雙雪白藕臂就從被窩裡伸出,摟住了陸鳴淵的脖子,嘴裡難受的呢喃道
“好熱”
熱?
陸鳴淵心中一動,眉頭皺了起來。
猜測之下,他將手放在了隋玉清的光玉額頭上,發現燙的不行。
像是發燒了一般。
“怎麼回事?”
陸鳴淵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為什麼依舊還會發燙。
以眼下的情況看來,大部分業火,應該已經被他消滅了才對。
“難道說,還有業火殘餘。”
陸鳴淵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就這麼思考了一小會兒,枕邊人就已經吻了上來,似乎是找到了一塊大冰塊,可以迅速降溫。
對於這樣一位大美人的請求,陸鳴淵自然不會拒絕。
隻能繼續尋找消滅業火的辦法。
又是兩個時辰之後。
陸鳴淵坐起身來,發現窗外已然天光大亮。
他再次摸了摸隋玉清的額頭,發現對方體內的業火終於消退了下去,溫度也沒有之前那麼高了。
這一刻,陸鳴淵終於鬆了口氣。
他終於可以起床了。
與此同時,隋玉清的本我意識也逐漸回歸,眼裡的**儘數散去,睜眼之後,露出一對清澈見底的純淨美眸。
單是這股眼神,陸鳴淵見到了,才能確定,她不是心魔。
她摟著被子坐起身,烏發淩亂,環視一圈,看著狼狽不堪的床榻,散落地麵的衣物,捏著被子,整個人還是懵的。
最後,她看向了陸鳴淵。
隨即,仿佛明白了什麼。
臉蛋微紅,眼神帶著絲絲羞意。
“昨夜你心魔纏身,我幫你把業火鎮壓了回去,你看看身體的狀況如何。”
陸鳴淵疲憊地扶腰而起,俯身撿起了自己的衣物,就往自己身上套。
隋玉清看向他的眼神裡,沒有責怪,反而有慶幸之色,夾雜著幾分感激和感慨
“如果不是陛下,恐怕現在,我已經消失了吧。”
她明白,如果被心魔吞噬掉本我,是個什麼下場。
聽到了她的感慨,陸鳴淵輕輕一笑“彆著急感慨,先看看身體情況。”
“好。”
隋玉清探查了一番肉身,點頭道
“業火是已經消除了許多,可以說減少了八成。”
“但是”
“但是什麼?”
聽到這個但是,陸鳴淵的心不由跳了一下。
“業火還會源源不斷的產生,如果我無法真正克服心魔,說不準什麼時候,業火又會爆發,後麵恐怕還要”
後半句,隋玉清臉頰通紅,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了。
這番話下來,陸鳴淵算是明白了。
這個心魔說的話,未嘗沒有道理。
所謂的業火和心魔,都是隋玉清的劫數,是她修煉太上忘情,穩固道心的副作用。
他雖然能短時間內,幫助她鎮壓業火,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治標不治本,如果隋玉清不能克服自己的心魔,那業火就會一直存在。
隻會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
正如心魔所說,隋玉清還沒有麵對真正的自己,所以她才能暫時取得身體的掌控權。
陸鳴淵心裡雖不覺得這是什麼負擔,可還是安慰道“走一步算一步吧,這天下,又有多少人能不被心魔所困,或多或少,都會被影響,隻要我還在,仙子就不會出事。”
這溫馨無比的話語,讓隋玉清的芳心不由為之感動。
她似乎想起什麼,連忙對陸鳴淵道
“對了,在我意識被剝奪的時候,曾經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地牢附近,我猜測,這心魔可能與大冥女帝脫不開乾係,陛下要不要去探查一下妖女的情況。”
陸鳴淵聞言,沉聲道“居然還有這種事?”
“看來你這心魔的成長速度如此之快,跟大冥女帝大抵是脫不開乾係了。”
他的目光看向隋玉清,詢問道“你還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失去意識的情況的嗎?”
“也就是,什麼時候被心魔入侵肉身的?”
隋玉清仔細回憶了一番,道“從金烏國那一次,陛下幫我鎮壓業火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跡象,我本以為是心神不寧所知,後麵回到帝京,才知道是心魔霸占了我的肉身,那時已經晚了。”
陸鳴淵輕輕頷首道“仙子,我還有事要辦,你若是身子疲憊,不妨多休息一會兒,我先去地牢看看。”
“好。”
隋玉清點頭答應了下來。
陸鳴淵離開了寢宮,一路前往關押大冥女帝的地牢。
一路上,遇到了許多宮廷守衛,包括大炎供奉,他們都對自己行禮。
“參見陛下!”
陸鳴淵隻是淡淡點頭,就擦肩而過。
當務之急,就是搞清楚巫宮語到底在搞什麼鬼。
當初如此輕易的就將她關入地牢,本就是一件離奇的事情。
有一種可能甚至是,她是故意的。
她想用隋玉清身上的心魔做什麼?
再次來到潮濕陰冷的地牢。
陸鳴淵掌心浮現一團元氣凝聚的火焰,用於照明。
他站在地牢深處的寒鐵大門前,發現裡麵還是有人的。
巫宮語沒有逃。
隻見她靜靜坐在中央,身體各個部位還是被綁上了鎖鏈,壓根動彈不得。
隻是她的狀態,並不好。
低著頭,處於昏睡狀態。
整個人好像在睡覺。
等等不對勁!
陸鳴淵之前過來的時候,巫宮語從來沒有睡過覺。
以她的修為道行,即使被這麼多特製的鎖龍鎖鎮壓,也該達到辟穀盈神狀態,數月不用睡覺的程度,這是肉身和精神修煉到這個層次應該必要的東西。
“來人!把門口的鎖打開!”
陸鳴淵一聲令下,叫來了地牢的負責人。
見到聖上的語氣和神態都不好,擔任監獄長的老者,額頭生汗。
好似自己做了什麼錯事。
可他仔細回憶了一番,地牢這些天應該沒有出什麼岔子,也沒有逃出過什麼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