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那座巍峨聳立在星空邊緣的界外神碑。
白霧的那頭是那般充滿未知。
一回頭,猛然發覺,自己已經來到了世界的儘頭。
頭上是諸天。
腳下是三界的芸芸眾生。
雙目神光閃耀,掃向歸墟寂海的諸多覬覦的邪神部下。
整座飛升島的邪神大軍都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有一座新的神明在冷眼看待他們。
陸鳴淵的大手向人間一握。
大地之上,一尊百萬丈高的巍峨法相,矗立人間,拔地而起,直衝雲霄,磅礴神氣呈現出赤紫色,與雷霆和天火同色。
一隻偌大的手掌從雲端探出,法相大方光明,金光璀璨,照耀人間。
十米長的帝袍隨風飄動,一位容貌神俊,氣質超然的年輕男子屹立在天上,眉心有神印,抱胸挺拔,身影淩空。
人人皆仰視,情不自禁喉嚨滾動。
地上一個青麵赤發模樣的魔兵,宛若傻掉了一般,怔怔的盯向天穹。
這一幕,恰似蜉蝣見青天。
如此規模的法天象地,隻是拍下一掌,數以萬計逃避不及的邪神大軍,直接被超渡,神魂俱滅。
天空中的七彩祥雲發出“轟隆隆”的響聲,下方的大軍,很快死傷慘重。
夜陰帝君在一座山巔之上,凝望天空,他在陸鳴淵的身上,感受一股熟悉的氣息,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這是.天庭之主昊天的氣息,可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昊天乃是舊時代的天庭之主,九大帝君之首。
伴隨舊天庭的分崩離析,九大帝君死的死,失蹤的失蹤,他夜陰帝君,就是為數不多活下來的存在。
“朕為人皇,願為蒼生顧。”
虛無縹緲的神音在天地間響徹。
“中土天下,不容神明侵犯。”
話音剛落,飛升台身上的神光收斂,連同夜陰帝君的身體,也變得虛浮起來。
這說明,兩個世界的通道,正在迅速關閉。
他與本體的聯係,正在迅速被切割。
“不!本君謀劃千年,豈能就此結束!”
夜陰帝君極為不甘,在一聲聲怒吼中,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這方天地。
飛升之地的天門,還是被陸鳴淵一個人關上了。
連同諸多複蘇的詭異魔像,都停止了動靜。
伴隨一縷陽光灑落而下。
整個天地,再次恢複了清淨。
十五年後。
立秋。
秋高氣爽,皇城進入夜幕,宮燈萬千。
大炎京城,皇牆高聳,黑簷琉璃對齊工整,這棟屹立八百年的皇都還跟往年一樣熱鬨。
隻是皇城的門口,多了一尊高達百丈的帝袍男子的雕像,雙目如星,神情肅穆,宛若一位神明一樣,庇佑大炎王朝。
帝京城,一切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百姓依舊安居樂業。
自十五年前,飛升台重啟,天下震驚,三教接連派遣修士前往龍頂山洞天查看情況之後,卻無功而返後。
天下恢複了昔日的寧靜,百姓安居樂業,修行者苦修,不諳世事,宗門弟子清靜自然,與人間毫無秋犯。
深宮之中,朱牆後邊,在樓台水榭,涼亭護欄的一角。
“這些大臣,太過放肆!若是本宮登基,定要將他們全部換掉。”
一位雙目湛湛有神的妙齡少女,修眉端鼻,肌膚勝雪,一襲絕美的五彩寶衣,露出雪白鎖骨,發簪刻滿龍紋,氣質儘顯華貴。
脖子上有半塊斑駁的褐色龜甲吊墜,極為顯眼。
她將隨身的配劍丟給了護衛,然後快步走入涼亭。
“公主殿下,等等咱家!”
一位年輕太監扶著帽子,急匆匆跟上,神情有些無奈。
眼前這位主。
可是連內閣首輔陳半聖都敢懟的存在。
要知道,陳半聖乃是先皇摯友,當今儒廟副教主的候選人。
自幼就是個小祖宗。
八歲就敢當庭怒斥群臣不作為。
十一歲偷跑出皇宮,就斬殺了一頭山河大蛟,吸收龍氣,吞了金丹,躋身中五品,收服了永霧山的一頭九首玄龜作為坐騎,可謂是機緣連連,福緣不淺。
如今更是不得了,要出兵統一中土天下,當中土帝王。
整個大炎王朝,誰都說不了這話。
可唯有她這話的時候,沒有人敢反駁。
因為或許在未來,整個天下,都是她一個人的。
“公主殿下.這都是先皇立下的遺囑。”
“一切以和平為主,不動兵戈。等到公主登基,自然可以統一天下。”
一提到先皇,妙齡少女眼神仿佛失去了光彩,但很快又恢複了原樣,眺望涼亭池塘的各色鯉魚,心不在焉道:
“我父親呢,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
年輕太監聽了也愁,以他的地位,哪裡知道問題的答案。
隻能胡謅道:“應該快了吧,先皇曾說,此方天地,始終有神明在覬覦,若是不能鎮守在天外天,恐怕會永無寧日。”
妙齡少女握緊拳頭,眉宇浮現一縷不屬於這個年紀的霸道之氣,她冷聲道:“一定是我還不夠強,父親還不願意見我!”
“什麼天外天,什麼神明,若是給我時間,定要讓九天寰宇,澄清且湛明。”
“雲芝。”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另一位雍容華貴,頭盤寶釵鳳冠的溫婉女子,款款走來,金色鳳袍,尊貴無比,隻是女子麵相溫婉,大氣端莊,飽含書香之氣。
“母後!”
見到來人,陸雲芝還是很恭敬的。
普天之下。
能讓她尊敬對待的。
隻有父皇和母後。
陳首輔算半個,有時候他還是太讀書人了,滿口儒家的禮義,不合她胃口。
齊暮雪看著自己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有些無奈。
小時候,還能管一管。
現在是,越大越管不了。
隻是以雲芝現在的本領,應該是沒什麼人能把她怎麼樣。
自從歸墟之海一戰後。
玉清祖師親自上門造訪,將陸雲芝收為關門弟子,傳授修行之法。
祖師親口說,陸雲芝的根骨,乃是數萬年來罕見的大道之體,可以兼容儒釋道的所有修行法,未來若是合道,成就不可限量。
而且氣運深不可測,是銜運而生,應劫而至,恐怕比當年的夫君還要恐怖。
“走!小雕。”
陸雲芝吹了一聲口哨。
皇宮之上,立馬變成了黑夜。
仿佛烏雲遮蔽。
實際上,仔細觀察的人,會發現有一隻龐然的大鳥,飛過皇宮,才造成了眼前的景象。
齊暮雪眯眼,看向天空。
沒想到,昔日夫君飼養的莽荒大妖蠱雕,如今都長這麼大了。
在莽荒天下,宛若中古凶獸一般的蠱雕,在陸雲芝麵前,就像一個乖寶寶。
陸雲芝縱身一躍,化作虹光,飛到了蠱雕的背上。
蠱雕立馬改變方向,朝著遠處飛去。
宛若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之上九萬裡。
“什麼時候回來。”
齊暮雪看向女兒的背影,不禁傳音道。
“我去雲姨那裡看看,玩夠了就回來!”
陸雲芝立馬給出了回應。
齊暮雪苦笑扶額,卻是無可奈何。
巍峨的蠱雕,飛向青冥洲的過程中,忽然遭遇了一陣黑色的怪風。
這怪風阻擋了陸雲芝的去路。
卻又沒有傷害她。
“何人在此造次!”
陸雲芝絲毫不客氣,大袖一抖,出現一柄道蘊雄厚的古劍,上麵纂刻了大量的道紋。
此劍,乃是由玉清親自祭煉的法寶。
可比半件仙器。
黑色怪風很是奇怪,將她帶到一處山嶺的位置,便化作了人影。
模樣是一位容貌傾國的黑紗女子,穿著很是暴露。
她瞭望遠方,一襲如瀑烏發垂肩而立,站在流水山澗,那對毫無情感的幽綠魔瞳,攝人心魄,肌膚雪白,宛若極品漢白玉,濕潤的朱唇,輕輕合著。
“你是誰?”
陸雲芝見到此人,十分警惕。
她察覺不到此人的氣機。
修為比她高太多了。
她好歹也是第十境的元嬰大修,同修三道,極為不易,即使是十二境,也難以留下她。
畢竟自己身上的手段,常人無法想象。
“我”
“可能是一個故人吧。”
巫宮語美目凝視了片刻,不確定道。
陸雲芝並沒有聽到這句話的含義。
巫宮語看了一眼她脖頸上的赤白龜甲吊墜,追憶性
“神明.真的救不了聖冥麼,那這塊東西,對我而言,就沒這麼重要了。”
說完,她拿出一塊黑色龜甲,遞給了陸雲芝。
“這是.”
陸雲芝看著兩塊相似的龜甲,愣了一下。
這塊龜甲,是小時候父親交給她的寶物。
說是遇到危險,可以保護她。
兩塊龜甲,合二而一的一瞬間。
陸雲芝的眉心,浮現出陰陽神印,好像一隻眼睛睜開,迸發出一道直衝雲霄的光柱。
巫宮語淡淡笑道:“你不愧是他的女兒,一樣的天賦異稟,氣運驚人。”
“你認識我父親?”
“他在哪?!”
陸雲芝也顧不得危險,連忙追問道。
“你爹他在,一直都在。”
巫宮語看向天上,呢喃自語道。
這時,天上的一顆星辰好像做出了回應,輕輕閃爍。
然而,此時此刻,黑暗的宇宙天穹之下,一道金色人影在星空之上,一閃而逝,月亮之上,好像有一個人。
死寂的星辰表麵,灰白色的大地映照著慘淡的星光,在那最高,最大的星辰中央,站著一個宛若雕塑的身影。
他像一個雕塑一樣,鎮守在界外神碑之上,凝望人間。
身影靜靜地站在那,神聖的金色光輝綻放,那份神威,足以令所有生靈匍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