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繪伊的眼皮動了動,疲倦地睜開了眼睛。
在看到段繼之的那一刻,她的眼中首先閃過了一抹驚慌。
怎麼回事?她怎麼睡在段繼之這裡?如果被段鴻跡知道——
等等。
江繪伊突然反應過來,段鴻跡已經不在這個家裡了。
他被自己氣走了。
江繪伊費力地坐起身,低聲道:“阿季,怎麼了?”
段繼之溫聲道:“我先抱你去洗個澡,你換上衣服。然後我們再說。”
江繪伊是了解自己的愛人的。
聽到段繼之這個商量的口吻,她當下便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你也要趕我走?”
段繼之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沒有否認也沒有回答。
沉默便是默認。
一陣荒誕的痛感刺傷了江繪伊的心,江繪伊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你要我往哪裡去?”
江家已經轟然倒塌,江繪伊現在無依無靠,除了段家,她無處可去。
段繼之的薄唇動了動,低低道:“父親給我們兄弟三人每人在外麵買了一套公寓……”
段繼之的意思,便是要金屋藏嬌了。
江繪伊卻覺得可笑:“你父親給你買的公寓,我住進去,你是要把我們的關係昭告天下嗎?”
段繼之握住了江繪伊的手,懇切道:“這隻是暫時的。我會安排下去,儘快另外買一套房子,讓你住進去。”
江繪伊的嘴唇動了動。
段繼之還在繼續勸說江繪伊:“薈薈,你這段時間先避避風頭,父親一向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如果你跳到他眼前,他未必容得下你。”
江繪伊的手動了動。
“你先不要隨意行動,”段繼之還在構想他的愛情藍圖,“等父親差不多忘了你,我再想個法子……隱姓埋名也好,改名換姓也好。你先等等,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總之,你信我。”
段繼之絮絮說著,沒有注意到江繪伊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涼,越來越冷。
聽到最後三個字,江繪伊突然笑了。
“阿季。”她問道,“你要我等多久?”
不算久遠的當初,江家出事的時候,她也去求過段繼之。
那時候的段繼之化名季知,隻是一個小職員。江繪伊並不指望他能出什麼主意,隻是希望他能給自己一點精神上的鼓舞。
那時的段繼之也說了這麼一句話:“薈薈,再等等,你信我。”
那時的江繪伊滿心絕望,並沒有把這句話當回事。不久後,她就嫁給了段鴻跡,在段家見到了段繼之。
原來他叫段繼之,是自己丈夫的兒子。
當初,江繪伊沒有問,而此時此刻,她終於將這個問題問出了口。
段繼之一愣:“薈薈,你不信我?”
段繼之的意思,是讓江繪伊從此在世間查無此人,直到段鴻跡忘卻她,段繼之再把一個不再是江繪伊的江繪伊留在自己身邊。
可段繼之不知道。他口中的段鴻跡睚眥必報,但卻支持江繪伊進娛樂圈工作,甚至願意親自為江繪伊鋪路。
而段繼之這個愛人,卻隻能允諾一個暗無天日的金屋藏嬌的未來。
江繪伊看著段繼之的臉,那張英俊的、與段鴻跡有三分相似的臉。他遠不如他的父親那樣俊美而有氣勢,但勝在年輕,並且,此時此刻,眼睛裡隻盛著她一人。
這樣一個人,是江繪伊與段鴻跡之間最後的聯係。
於是江繪伊扯了扯嘴角,緩緩道:“我當然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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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睚眥必報/黯然神傷/踽踽獨行/胃病複發/心靈受創/的段鴻跡——趙若明:(躺在躺椅上曬太陽)(嚼嚼)(嚼嚼)(深思):“你說江繪伊咋就這麼愛呢?”
段繼之的腦回路非常人可比,提出的那個方法一看就是管殺不管埋。萬一段繼之厭棄了江繪伊,釜底抽薪把房子一波帶走,江繪伊就徹底涼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