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的眼眸微微動了下:
“這……真是個宏大的問題啊,安塔爾。
對動物來說,或許族群的延續會放在首位;但對人類來說,答案明顯不會是確定的。”
她低下頭,看著茶水中映出自己的模樣:
“如果僅我自己來講的話,我理解每個種族中為了延續挺身而出的存在,也尊敬做出這樣選擇的個體。可……”
熵幽幽地歎息了一聲:“……生命不隻是為了存在,存在也不隻是為了活著。”
安塔爾的眸光更加晦暗了些,但沒有出聲打斷,隻是靜靜地聽著。
“的確,在宏大敘事麵前,個體的價值近乎於無。可正因如此,才更要警覺——倘若個體的價值與尊嚴無從保證,倘若個人的理性與知性沒有能夠發展的未來,那真的是……”
熵略帶無奈地笑出聲,雖然沒有說出“災難”兩個字,但意思已然明了。
“……”
安塔爾抿了口茶水,沉默著。
熵不動聲色地盯了安塔爾幾秒,語氣變得輕鬆了些,又開口說:
“當然啦,我這隻是假說。畢竟現實情況往往相當複雜,可選擇的路徑也往往並不隻會是非此即彼的。不同的經曆更會造就不同的選擇,所以我的話沒什麼參考價值啦~”
安塔爾微微一笑:“啊……是啊,理論上的探討往往隻會讓人陷入哲學的漩渦……”
“但我有一點挺好奇的呢,安塔爾。”
熵歪著頭,不放過對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我在泯滅之域的邊陲小鎮時,艾德……啊,也就是你口中紅色的家夥,和維爾特打起來時,那些小鎮上的居民,就像……失了智一般,狂熱地衝向維爾特掀起的烈火之中,奔向死亡。”
“……”
安塔爾的呼吸有點紊亂了。
熵注意到了:“……我想知道,這種事,在這個世界,正常嗎?經常存在嗎?”
“這……”
安塔爾似乎有那麼一絲語塞。
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似乎在想該如何回答。
“所以說,這是正常現象,對吧?”
熵緩緩地,順著她的猶豫說下去,證明自己的猜想,“而且……也應該不是個例,對吧?”
半晌,安塔爾才從喉嚨中擠出一聲:“……嗯。”
安塔爾似乎磨了磨牙,呼吸沉重了些許。
“但是——!”
緊接著,她的表情突然變得狠厲了起來,操持破釜沉舟的語氣看向熵:
“我不否認這種情況的普遍性,熵。但也正因如此,這些犧牲……這些代價……並不會沒有意義。”
!!!
熵微怔地看著安塔爾。
她倒不是吃驚於對方莫名的自信,而是……
安塔爾,在方才說話的那一瞬間,眼睛的顏色——那翠綠色中,似乎閃過了一抹灰綠的色彩。
是……她的錯覺嗎?
熵連忙眨了眨眼,再仔細望過去,發現對方的眼睛仍是原來的翠綠色,似乎沒有變化。
“呼、呼……”
四周逸散的花香似乎更加馥鬱了些。
熵莫名地感到有些暈乎乎的,就像喝醉了一般。
怎麼……回事?
她心下立馬覺得哪裡不對,右手不動聲色地擰著大腿,疼痛使頭腦清醒了些。
“……熵?你怎麼了?”
安塔爾發現熵搖頭晃腦地微眯著雙眼,關切地問道。
“我、我……可能沒睡午覺,有點發困吧……”
熵感覺麵前安塔爾的人影在逐漸變得模糊,側頭又瞥見了她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