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多少年呢?不記得了。
幾年?幾十年?幾百年?
算了已經不記得了,那實在是太過漫長,根本不記得有多久了。
身邊熟悉的人漸漸離去,那是壽命的限製,遵循自然的生存法則,是合理的。
但,當身邊人一點點消失,回看過往的時候,還是會寂寞的吧。
時小言這樣想著,將圍脖向上拽了拽,儘可能不讓冷風吹進來。
她身上的係統限製已經解除,說是已經變為正常人類,但Creae那家夥似乎對這個“正常”有什麼誤解。
從世界毀滅的那年開始,到現在都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熬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自己卻一丁點變老的跡象也沒有,就好像時間在她這裡徹底停滯不前一般。
去年的時候,她送走了最後一位熟人,倒是意外,那人是赤井秀一。
······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能活這麼久?明明你和阿言也沒什麼聯係,哪怕被特意關照過的鬆田都在三年前過世了,你倒是變成他們當中最能活的了。”時小言靠在沙發上,懶洋洋地看著對方。
這段時間經常來這邊串門,已經可以說是當成自己家了。
赤井秀一此時已經滿頭白發,手捧著杯熱水笑著回答道:“可能因為,我心中依舊有著心結?”
“你會有什麼心結?”
赤井秀一眼眸微垂,翻出一部已經相當老舊的手機,點了幾下,畫麵便徹底被卡死了。
“時間太久了,手機都快廢了,”說著,畫麵終於顯示出來,他將手機推了過去:“心結的話,可能就是這個吧。”
畫麵中背景是半個太陽,以及大片的火燒雲,中心主角的女生轉頭看著鏡頭,笑容卻感覺似乎在隱瞞著什麼。
“呐,時小言,你聽過這句話嗎?”
“‘要看日出的話,總要等到日落吧’,這就是拍那張照片時,言親口說過的話,當時隻是覺得一句感慨,後來才反應過來,這句話是另一個意思。”
時小言看著畫麵中的女生,手指都在顫抖,隻是輕輕地撫摸著輪廓,試圖還原出對方的一顰一笑。
真可笑啊,才不過百年,她竟然有些不記得對方的聲音了。
兔子小姐那邊在第一次播放後便徹底將音頻刪除,連恢複都做不到。
“你很想她,”赤井秀一笑了笑:“我也是。”
“如果真的要算起,我的心結就是那時沒有明白這句話的內容,沒有在當時,攔住她。”
“當年那次的遊輪,其實我看到她離開了。”
“就那麼在我麵前,一隻手斷掉,另一隻手拿著那隻斷手,就是我愣神的這一瞬間,她便用紅瞳讓我失去了意識,我沒能阻止她。”
時小言眼眸微垂,隨後隻是平靜地開口:“那並不是你的錯,以阿言的能力,紅瞳很輕易就可以控製你的。”
那是假話,以當時洛川言身體情況,最大的極限就是控製對方回房間,連刪除記憶都做不到,隻要稍微有些警惕就不至於中招。
赤井秀一笑了笑:“是嗎?真是這樣就好了。”
“時小言,你之後會繼續旅行下去嗎?”
時小言點了點頭。
在送走鬆田後,她便開始了自己一個人的旅行,她想要看看愛人保護的這個世界,也想要看看,對方的身影是否會出現在其中。
隻是很遺憾,她從來都沒有找到過。
又或者,找不到才是常態吧。
“那就,祝你旅行順利吧,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再去給他們掃墓。”
······
“所以說,最後還是變成我一個人了,”時小言將花束放下,又站起了身:“阿言,這些年大家都挺好的,但我想,這種謊話你已經聽夠了吧,畢竟,隻剩下我一個人來了,如果這時候你回來的話,一定會很傷心吧。”
“我愛你,這是永恒的,但可笑的地方在於,我竟然已經有些記不清你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