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縣城內,軍營。
僅僅過去三天,軍營內接受操練的各家仆僮、武士已經能站隊列。
他們本身就有軍事素養,對軍事訓練並不陌生。
魏延來軍營時,就見軍營校場兩側欄杆上吊著近百具屍體,除了蒼蠅糾纏不散外,他還看到地上有漏下來的白蛆。
他抬手抓住披風一角遮住口鼻,緊皺眉頭隔著柵欄觀看校場上列隊操訓的仆從輔兵。
心中不安,不時抬眉斜著去看四五十步掛成一排的乾屍。
他對跟在身邊的袁綝說:“大司馬用刑太嚴,此軍恐怕會生出變故。”
在前領路的高俊聽了駐步,轉身對魏延說:“將軍此言不妥,這裡懸掛的隻有十七具犯令營兵,餘下皆是從田琰叛亂的豪桀及其子弟。”
見魏延思索,高俊就說:“他們入營時,從叛豪桀三人一組,選新兵百人,授棍棒使毆殺叛臣。其中十三人不從,便被監軍射殺,又有四人乘夜欲逃,被巡夜軍士格殺。”
魏延聽聞後放下鬥篷,袁綝則臉色大變。
魏延扭頭怔怔望著校場上的新兵吏士,追問:“還做了什麼?”
“入選營中的吏士皆無妻室,入營後百人一隊,由他們自行推選十位什長。”
高俊說著抬起左臂直直指著柵欄上吊著的屍體:“這些豪桀的妻女妾室,則分給這些什長。現在每個百人隊配有一名百人督,一名書佐以及兩名隊官、隊副,另百人督還有衛士四人。等營務正常,將軍就可差遣人手接任。為熟悉營務,每個百人隊還需將軍委派兩到三人。”
魏延聽著連連點頭,旁邊袁綝邊走邊回頭去看那些懸掛的死屍。
營中吏士入營時就已經染了豪桀的血,現在骨乾又都分配了查抄的豪桀女眷。
現在這支軍隊已經沒有退路可言,屬於那種跑出薊縣,就會被豪桀聯軍狩獵、圍殺的待遇。
魏延跟隨入內,高俊引著魏延登上檢閱木台。
魏延左右看不到其他負責的人,略感到有些驚奇:“莫非是高督將監管此營?”
“正是,蒙受君上器重,特使我全領營務。”
高俊說著露出絲絲笑容又趕緊收斂情緒一副刻板模樣,魏延看著高俊沒有胡須的臉,頓時有一種自己已經老了的挫折感。
隨即他環視各處,深呼吸幾次調整情緒,也是暗暗握拳,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袁綝年齡比魏延稍小一些,但也即將滿三十歲。
看著二十一二歲模樣的高俊,也是生出許多念頭。
但想到大司馬的飛騰、壯大速度,如高俊這樣從行伍簡拔的校尉、督將必然會有很多。
雖說很多人的才能品行配不上現在的地位,可他們還年輕,有足夠學習、成長的機會。
高俊也不想與他們討論自己年歲問題,取出一副線狀書冊遞給魏延:“魏將軍,這是營中操典。這是君上授意,準許將軍觀看到日暮。”
“哦?這難道是大司馬的練兵之法?”
魏延雙手接住,沒有翻閱,而是沉聲詢問,神情間卻滿是躊躇。
邊上袁綝的神情也變了,但也隻能克製。
見魏延這樣問,高俊一笑:“此物也不算機密,將軍但看無妨。若是不看,今後接掌這營吏士難免會出疏漏。”
魏延本就很想看,又不想欠這麼大的人情,此刻就對邊上袁綝說:“事急從權。”
“唯有如此了。”
袁綝麵有苦色,現在看了人家的練兵法,對魏延這種自矜的人來說,以後見到大司馬注定要低聲說話。
至於怎麼向劉備交待……要交待也要有個前提,那就是他們能守住薊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