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大司馬入薊縣,與幽州豪傑生出衝突,特奉我主大將軍袁公之命前來調解。”
“哈哈哈,先生不懂漢律?”
這位秘書郎出自寒門小姓,此刻忍不住嘲笑沮鵠,並側身朝城內拱手:“我主乃漢大司馬,與鎮北將軍相約會麵,意在協商征討東胡、東夷之事。鎮北將軍轉道向北,我主過幽州巡視郡縣檢驗邊防,有何不可?”
又展臂指著薊縣南門:“這是不是漢家城邑?我主大司馬是不是漢家上公大司馬?”
回頭看沮鵠,質問:“城中守將乃奉節校尉糜芳,他出城十裡相迎。那田琰不過督兵校尉,卻奪門布置伏兵,陰謀刺殺大司馬,這難道不是叛漢亂臣?與之勾結同謀者,如何不是叛臣?”
沮鵠無語,就見眼前這青年又對城內拱拱手,遙遙示敬:“我主能貶黜河東、太原二郡叛臣為奴,亦能貶黜幽州列郡!”
說著緩一口氣,就說:“先生若是來為調解我主大司馬與叛臣之間的糾紛,本就可笑。若專程為此而來,先生可以回去了。”
“另有大將軍書信要當麵呈送。”
沮鵠轉而就問:“大司馬能巡視幽州,我主大將軍袁公可能行否?”
“休說幽州,就是並州、涼州與司州,大將軍若想來,沿途關隘絕不推諉!”
這秘書郎說著又頓了頓,補充說:“這非是我戲言,我主大司馬見五阮關守將自戕時有此言論,先生可以查詢。”
沮鵠緩緩點頭,表示認可對方的言論,袁尚真要明晃晃的去關中,或許沿途真會放行。
反過來問,袁尚敢去麼?
沮鵠覺得大概率敢去,但事情走到現在這一步,未來再去關中,恐怕行程不會太體麵。
不多時,沮鵠就被引入城中。
一處富戶居舍內,他們進來時就見太史文恭正在打磨一杆投擲用的短矛。
而黑熊也從客廳走出,隨行的一名親兵將矮凳放在門前廊下,黑熊落座。
從廳內走出來的秘書郎、親兵們魚貫而出分列兩邊,都站在廊下陰影裡。
見到沮鵠,黑熊皺眉去看派出去的秘書郎黃信:“不是說不見麼?”
“外臣攜有大將軍親筆書信,需要當麵呈送大司馬。”
沮鵠取出一封信紙,整個人屈身,雙手捧著。
隨他而來的幾個隨員此刻也都跟著屈身、俯首,實在是左右衛士目光死死盯著,讓他們感到很不自然。
典韋上前拿過書信,後退兩步轉身遞到黑熊手裡。
黑熊又把書信遞給典韋,典韋這才撕開封麵,取出一疊信紙還抖了抖,上前再次遞出。
黑熊這才放心接住,對身邊高俊說:“去給沮先生取凳子。”
“喏。”
高俊轉身回廳內,黑熊翻閱袁尚的書信,不由笑說:“這是陳琳的手筆吧,你還騙我說是大將軍手書。”
信中指責他行舉輕率,挑釁幽州衣冠,才有如今的禍端。
如果他能上表朝廷自貶官三級,大將軍就願意出麵調解此事。
看著書信內容,好像袁尚還是擁護建安朝廷的,要在同一個平台內玩。
黑熊忍不住嗬嗬發笑:“沮先生也知道,我平時是個嚴肅的人,日常生活、理政的是不會笑的。隻有處理對外事務時就忍不住發笑,不是我有意如此,而是大將軍竟然如此欺我,視我如三歲孩童耶?”
“五天前,範陽就屏蔽我的斥候,若不是我的人擅長跑,恐怕就被你們埋伏的暗哨截殺了。”
“你要給我一個解釋,不然我隻能剃掉你的頭發,讓你用光頭去見大將軍,你的光頭,就是我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