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一口喝下不加糖的薑湯,溫熱辛辣的薑湯順喉而下,從食道到冰冷的腸胃,熨帖而下,驅趕寒意,失去的知覺一點點恢複,仿若泡在溫泉之中,一個字,爽!
喝完一碗,又自己拿起勺子添了一碗,喝得渾身出汗,她才放下碗,去灶台拎了小半桶熱水準備回屋中擦洗。
齊老太太往那水桶瞥了一眼,立馬發作“柴火被雨水打濕了,老娘好不容易才燒了一鍋水,你一下子倒了半桶,你讓彆人用什麼?”
想起王淑芬剛剛提走了滿桶熱水,齊悅沒有爭辯,隻回頭道“我擦洗完就回來燒水。”
“燒什麼燒,乾柴要是被燒完了,明天不用生火做飯啊!”
看來剛剛的溫情果然是錯覺,齊悅抬頭望了眼天空開始散開的雲層,丟下一句“明天就天晴了。”帶上鬥笠,提著水桶跨出堂屋,去了東廂房。
齊老太太愣了一下,旋即又罵道“你說明天天晴就能天晴?若是晴不了,看老娘怎麼收拾你。”
或許老天都站在齊悅這邊,當天晚上雨便停了,第二天是個豔陽天,氣溫也隨之一天熱過一天,水田裡青蛙的叫聲越來越響,樹上知了也開始聒噪。
村裡的孩子每到中午就衝到河裡洗澡,然後爬到樹上找知了褪下的蟬蛻。
蟬蛻表麵黃棕色,半透明,有光澤,碾碎了可入藥,具有宣散風熱、透疹利咽、退翳明目、祛風止痙的功效。
孩子們收集蟬蛻,集了一二兩後大多交給爹娘賣到收購站,能賣上兩三毛錢,有疼孩子且手頭寬裕的爹娘,還能買上一根五分錢的冰棒讓孩子過過癮。
往年,齊家的孩子不屬於此列。
不過今年,二房的齊興國長了個心眼,帶著三弟虎蛋撿了一兜子蟬蛻後偷偷找到齊悅“大姐,你一會跟爺爺去鎮上,能不能幫我和虎蛋將蟬蛻賣到收購站去?”
齊悅隻一會就想明白,笑眯眯的應了下來,又問他“得了錢後,你和虎蛋想要什麼?”
“冰棒,我跟虎蛋一人一根冰棒!”齊興國滿臉興奮地說道,而後又補了一句,“我也請大姐吃冰棒。”
齊悅一眼看穿他眼底的心疼,不過這已經讓她很欣慰了,卻還是搖頭“現在天氣熱,冰棒不等到家就化了。”這個年代的冰棒連包裝紙都沒有,太陽一曬就化。
齊興國眼睛一轉“那我偷偷跟大姐去鎮上,你彆告訴我爹娘。”
“你忘了還有爺爺在嗎?”齊悅失笑。
齊興國失望地嗷叫一聲,放棄了吃冰棒的念頭,但依然讓她幫忙賣蟬蛻。
齊悅應下了,同時也在考慮之前中斷的掙錢法子。
跟孩子們搶蟬蛻肯定是不合適的,不過g省山多嶺多,草藥也是不少的,她準備去衛生所跟黃醫生請教一番。
黃醫生先是給齊永福把了脈,而後道“我今天給你加一味驅寒藥,但要記得以後不能再受寒,不然舊病不去新病來,我這就沒法給您老治了。”
齊悅想到前兩日的暴雨,還有夜裡齊老爺子的咳嗽聲,心有餘悸,抓住老爺子的手道“爺爺你聽到醫生的話了吧,以後不管多著急,您都不能雨天出門。”
看到大孫女嚇白的臉,齊永福隻得應下“行,以後下雨不出門。”至於做不做得到,他就不能保證了。
或許,他該考慮卸下大隊長的職務。
不過這個念頭剛生出又被按下,總得等到年底看看禾花魚產量再決定。
這邊,齊悅已經開始向黃醫生請教當地草藥的事。
黃醫生卻有些不以為意“紮院牆的枸杞樹,溝渠邊上的金銀花,就是道旁的小野菊都能入藥,但是它們價格低廉,又不成規模,況且收購站也未必收,你就彆想從中掙錢了。”
齊悅不死心,追問道“有什麼價高的藥材,采藥辛苦些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