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陳文跑回蘇宅,告訴蘇康康,他出門辦事,晚飯各自解決。
蘇康康應了一聲,繼續擦自行車。
早上出門時,陳文打車送蘇淺淺來過歐可嵐家,這會熟門熟路打車趕往。
坐在車裡,陳文心情還是有點小激動的。
歐可嵐這個女孩,陳文是挺喜歡的,而且倆人之間有過歪打誤撞的小曖昧。陳文甚至想過,歐可嵐媽媽出國後,他將來可以到她們家裡來探望歐可嵐,說不定還有更美妙的收獲。
歐可嵐家有房,將來是她自己住,陳文既不用帶她去開房,也不用另外買房,美妙啊,完美啊!
心裡美滋滋的,出租車到站,陳文下車。
一眼就看見蘇淺淺站在馬路邊等著。
“哎,你這是何苦呢!大熱天的!”陳文趕忙跑過去。
“等你啊,怕你找不到可嵐家。”蘇淺淺笑道。
“有什麼好等的!早上你在這裡下車,我看著你走進前麵那個樓裡。”陳文埋怨道,“我自己走進去就是了,找人問問幾樓哪個門是歐家就行了。”
“裡麵有差不多一百家,你問不到的,好多人家互相都不認識。”蘇淺淺解釋道。
“不是……一百家?”陳文詫異道,“我看過電影72家房客,怎麼,這裡是100家?”
“筒子樓嘛!”蘇淺淺挽住陳文胳膊,邊走邊說。
“我去!筒子樓?”陳文的美滋滋心理,瞬間化為烏有。
陳文太知道什麼是筒子樓了,因為他家以前就住過這種地方。那還是他讀小學以前,陳文爸媽當時的工齡什麼的很低,一家三口人住在鐵路係統的筒子樓。
那段記憶陳
文太深刻了。
1980年,也就是陳文上小學一年級前一年,改革開放總設計師在一次會議上發表講話,建議各級單位優先解決知識分子在生活上的各種困難。
陳爸陳媽是高知,在這股春風下,陳家於1981年分到了一套一室一廳,搬出了筒子樓。六年之後,分到了兩室一廳,也就是陳文在鐵路後街的家,於是搬出了一室一廳,入住了兩室一廳。
有件事陳文現在不知道,將來會知道。他的二小工作搭檔方雅,她的父母也被這股春風影響過。陳家解決的是住房困難,方家解決的是夫妻兩地分居,憑借的就是總設計師的同一篇講話精神。
進樓前,陳文抬頭目測了一下,每層有40幾個房間,四層就是將近170個房間。
一幢四層的長條形住宅樓,陳文一看就知道建於5、60年代,風格跟洪城的那些老單位的筒子樓一個格局。
對於筒子樓住戶的入住資格,陳文更是門清。住戶基本上是機關和國營單位的職工,大多數都是在剛參加工作時分到的住處,分房積分很低。
等到他們的工齡、黨齡、職稱什麼的積分上去了,就可以分到更好的房子,於是搬走。留下來的,要麼是打分很低的人,要麼是綜合關係不怎麼樣的人,總之大多都是在單位不吃香的人。
但凡是能在單位混得開的人,或者是有點職務職稱的人,住個十年八年的筒子樓之後,總會有辦法分到更好的房子。
再舉個例子對比下,許美雲家小時候也住過筒子樓。可以琢磨下,許爸許媽都是很厲害的人,許家現在的房子位於滬市核心區,銀行係統的兩房一廳。
在蘇淺淺的帶路下,陳文走進了歐可嵐家所在的筒子樓。
歐可嵐家位於二樓。
陳文跟著蘇淺淺,從筒子樓的中間位置進了開放式的大門,實際上根本沒有門,就是個門洞。門洞裡堆滿了各種雜物,兩人是從30多輛自行車之間擠過去的。
筒子樓裡的牆壁,以前刷的白石灰,但現在牆壁上都是漆黑的肮臟。樓梯口的天花板上吊著一隻白熾燈泡,大約20瓦,正亮著。這玩意大白天必須點亮,否則樓道裡你都看不清路。
兩人順著樓梯往上努力爬,樓梯的右半邊、靠牆的一側也堆放著雜物,隻有左半邊可以通行。樓梯的拐彎處的雜物直接被堆得頂到了天花板。
爬樓梯轉了一個回旋,來到了二樓。陳文想都不用去想,馬上就要看見走廊上每家每戶門口的灶台和液化氣罐。
出了樓梯,走進二樓的走廊。除了陳文猜得百分百準確的一長排的廚灶,腳下濕滑的地麵害得他差點滑倒。臟水油膩打滑,散發著一股股難聞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