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上的事,確實太過複雜。他得承認,他對不列顛的了解沒有亞瑟這個土生土長的約克小夥深刻,但他關於法蘭西的共和觀點,依舊是不可動搖的。
大仲馬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照常開玩笑道:“亞瑟,你不在乎錢,但錢可都紛紛衝著你狂奔而來了。伱難道不打算今晚請大夥兒吃頓飯,消遣一下嗎?”
亞瑟嘴角帶笑的盯著這個法國胖子,直到把他看得心虛了,這才開口道:“亞曆山大,你想讓我請吃飯,還用挑我發財的時候嗎?我以前可沒發現,你居然這麼紳士呢。”
大仲馬聞言,也鬆了口氣,他舉起酒杯與亞瑟碰了一下:“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要知道,我現在已經三十歲了。”
“喔?”亞瑟笑道:“你不是共和分子了?”
“不,我當然還是。”大仲馬抿了一口酒,撇著嘴看了眼杯中琥珀色的酒液:“但我恐怕不像從前那麼純粹了。”
路易聞言捅了捅大仲馬,眯眼笑道:“這麼說,你是打算和我站在一條道路上了?”
大仲馬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路易,不論如何,你那個共和主義皇帝的說法,對我而言還是太跳脫了。”
路易聞言聳了聳肩,他倒也不氣餒:“好吧,也許等你三十一歲的時候,你的看法就又會發生變化了。”
大仲馬被路易這一句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他真想出聲找回點場子,萊昂內爾這個羅斯柴爾德家的少爺趕忙出來充當和事老。
他從燕尾服的內兜裡取出支票夾,岔開話題道。
“亞瑟,我不得不說,那天在證券交易所,你確實很有魄力,順帶著讓我也跟著你魄力了一把。雖然這麼做很冒險,但從結果來看,結局還不錯。你挪用公款的事情,財政部、內務部和蘇格蘭場都沒有打算追究,目前不列顛的公債也已經回到了它的正常軌道。
因此,在扣減掉相關稅費和如數奉還公款和公款產生的盈利以後,你依然有二十八個點的浮盈。你的本金8500鎊,也就是說,你現在的個人資產達到了10160鎊,這可不是一筆小錢,在全倫敦的富豪圈子當中,你目前都是有一號的。”
萊昂內爾笑眯眯的將厚厚的一疊支票放在了亞瑟麵前,但亞瑟並沒有直接將錢收到懷裡,而是從中撥出了5500鎊推回了萊昂內爾的麵前。
萊昂內爾見狀一愣:“你這是做什麼?”
亞瑟品了口酒:“萊昂內爾,你太健忘了,我的8500鎊本金有5000鎊是你借給我的,你願意做這麼高風險的貸款業務,自然也應該獲得高回報。5000鎊的本金如數歸還,半年10%的盈利也是你應得的。”
萊昂內爾聞言正想開口拒絕,誰知亞瑟旋即又補充道。
“萊昂內爾,你拿我當朋友,所以我也拿你當朋友。你信任我,所以我也信任你。你不拒絕我的高風險借款要求,所以我也不接受你的無償饋贈。在一段友誼當中,最好的關係莫過於互利互惠的雙贏了。我不希望因為這點微不足道的金錢而影響到我們的關係,錢這種東西,確實誰都想要,但是對我來說,剩下的4660鎊也已經是一輩子都花不完的了。”
萊昂內爾聽到這段話,忽的微微搖了搖頭,他望著亞瑟的臉忍不住笑了出來:“亞瑟,你這個家夥,還真是和一般人不一樣。”
誰知,大仲馬望著桌上剩下的4660鎊,卻忍不住皺眉道:“怎麼隻剩下4000多鎊了嗎?我記得在利物浦的時候,你可是……”
路易聽到這話,衝著大仲馬微微擺了擺手:“亞曆山大,你太久不在公門做事了。利物浦的錢,可不光是你的、我的、海因裡希和亞瑟的,更是一係列與這樁事務掛鉤的閣下們的。如果不是如此,利物浦的城市改造計劃怎麼會那麼順利的通過,利物浦的商人們怎麼會對亞瑟這麼感恩戴德?拿自己該拿的,我隻能言儘於此了。”
大仲馬聞言,望著萊昂內爾麵前的那5500鎊,靠在沙發上咧嘴笑道:“亞瑟,我就說你為什麼能如此輕而易舉的割舍掉這麼多錢呢?5500鎊,這可是11萬法郎,你能割舍掉它,原來是因為你早就做過類似的事了。”
萊昂內爾將那疊支票收入懷中,半開玩笑道:“沒錯,亞曆山大,我早就說了,我們的亞瑟·黑斯廷斯爵士可不是一般人呢,我很慶幸自己能夠同這樣一位高尚的人做朋友,他可比那些身上散發銅臭味的老頭兒們好相處多了。”
說到這裡,萊昂內爾忽然又話鋒一轉道:“不過,亞瑟,既然我們的友誼這麼深厚,我又忍不住想要和你分享一樁趣聞了。我覺得,如果你想養傷,或許可以考慮威爾士或者英格蘭的西南部,那裡的空氣和陽光都很好,不像是倫敦那樣陰冷潮濕。更重要的是,我聽說議會好像正在考慮批準修建一條從倫敦帕丁頓出發,連接英格蘭西南部和威爾士所有重點城鎮,總長171英裡的鐵路。所以,等你從漢諾威回來以後,再想去那裡度假的話,交通也會很方便的。”
“喔?”亞瑟晃蕩著酒杯:“這可真是一項偉大的工程,我有幸能夠得知負責修建這條鐵路的總工程師是誰嗎?實話說,火車固然是一項偉大的新發明,但是我也得考慮出行的安全問題,如果不是知名工程師的話,我會很擔心這條鐵路的質量問題。”
萊昂內爾笑道:“這點你完全不用擔心,因為這條被命名為‘大西部鐵路’的工程啟用的總工程師自然也是第一流的——伊桑巴德·金德姆·布魯內爾先生。如果你還記得,我當初曾經建議你買入他的路橋公司股票的話,你應該不會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
亞瑟微微點頭,又從支票裡點出三千鎊交到了萊昂內爾的手中:“我向來很看重這位先生,雖然我還沒有見過他的麵,但是光是這個姓氏就足以贏得投資人的信任了。”
一旁的路易、大仲馬見狀,也紛紛慷慨解囊道:“修建這樣的工程,肯定很缺乏啟動資金,雖然我們是法蘭西人,但隻要是為了人民,法蘭西和不列顛應該也沒什麼不同的。”
就連囊中羞澀的普倫基特與萊德利見狀,也忍不住有些心癢,但股票投資這種事,向來不是給蘇格蘭場的窮警察玩的,即便他們如今已經一個是警司一個是警督。
在一年多以前,他們一個是平平無奇的警長,另一個則是一門心思進步的警員,他們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攢下那麼多用作股票投資的錢。
亞瑟隨手從手中抽出兩張一百鎊的支票,送到了他們的手裡。
“爵士,您這是……”
亞瑟平靜道:“記得還我,等我從漢諾威回來的時候。”
二人見狀,頓時忍不住起立敬禮道:“當然,黑斯廷斯爵士,我們相信您很快就會回來的!”
亞瑟見狀,笑著按住他們倆的肩膀道:“好了,這些話留著等我回來以後再說吧。現在,帶我去見見我們的老朋友,那位德意誌出身的純正不列顛紳士,外交部的助理次官施耐德先生吧。我是個新人,因此在上任之前,有很多事想要請教他。他現在在哪裡呢?”
萊德利笑嘻嘻的開口道:“他還能在哪兒呢?那家夥迷上了菲歐娜小姐開的那家情趣體驗館,每周末一有時間就會跑去挨鞭子,我估計他這會兒正在那兒呢。您如果方便的話,我現在就領您和三位先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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