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克羅舍·佩爾塞街,熱鬨非凡。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狹窄的街道上,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服裝,從華麗的綢緞到樸素的布料,從高貴的綢緞到平民的布料,無不閃耀著與眾不同的光彩。
商鋪前麵,小販們叫賣聲此起彼伏,吸引著過路行人駐足。
在琳琅滿目的商鋪當中,克羅舍·佩爾塞街12號的辦公樓就顯得不那麼起眼了。
21號的一樓有兩家公司入駐,一家是某個不知名金匠銀行的巴黎辦事處,另一家公司則主要從事航運代理業務。
順著梯子走上二樓,可以看見大門上掛著一塊銅質招牌,上麵龍飛鳳舞的刻著‘布雷奧克偵探事務所’幾個大字,而在招牌的兩側,還掛著兩張異常醒目的肖像畫。
“有幾杯我就吃幾杯,吃不完的我還打包帶回去呢。”
放大鏡和化學試劑是用來辦案子的,而鼻煙壺、煙鬥和金懷表則是為了凸顯專業氣質,讓顧客感到單次谘詢5法郎的價格絕對是物超所值的。
亞瑟開口道:“打個比方吧。你也知道,如果主人想要在宴會上準備一頓豐盛的法式餐點,那麼至少需要20個菜。雖然廚師們會因此忙的不可開交,可總是會有人順手牽羊。我之前就聽威靈頓公爵抱怨說,這些法國廚子簡直就是在把他當傻瓜看了,因為隻要是個正常人,都應該知道煎十二個雞蛋是不需要用六磅黃油的。管家找了他們好幾次,但那些廚子每次都會抵賴說:‘這就是法國菜的正宗做法,您如果想要品嘗到最純正的法國菜,就要為法國把戲買單。’”
亞瑟瞥了眼維多克,他實在沒想到這老頭居然在隻去了一趟倫敦的情況下就把這些黑話全學會了。
不過,各位顧客千萬不要因為這些布置,便被布雷奧克偵探事務所的專業氣質嚇到望而卻步了。
最令亞瑟意想不到的是,剛剛榮升參事院院長的梯也爾最近雙喜臨門,他前不久才宣布訂婚,然而新娘既不是塔列朗的侄女,也不是房地產開發商的夫人,而是那位房地產開發商與他夫人的女兒。除此之外,新娘還將帶來30萬法郎的巨額嫁妝並免除先前的房屋貸款。
左邊那幅的下方備注的是——前大巴黎警察廳保安部主管、法蘭西神探、犯罪大師——弗朗索瓦·維多克。
一位喝醉酒的客人偷偷告訴亞瑟,在1830年七月革命成功後,一直以來支持奧爾良派、並且立下擁立之功的梯也爾立即被任命為了財政部秘書長,但是他想要更進一步,當上議員。
梯也爾10月8號買的房,21號便被選為議員,11月2號便被奉命組織內閣的老相識拉法耶特侯爵任命為了財政部次長。而梯也爾自然也投桃報李的給了那位樂於助人的房地產開發商一個財政部的肥缺。
事務所的牆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地圖,有巴黎的、有裡昂的、也有馬賽和整個法蘭西的,甚至於你還能看到一張醫學院裡才會有的人體解剖圖,以及一些法蘭西著名罪案的手繪素描。
但不要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千萬不要想著在事務所裡對她們動手動腳的,因為那隻趴在她們腳邊安睡的鬥牛犬可不是開玩笑的。除此之外,你還得當心坐在前台附近沙發的那三個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法國大兄弟。
首先,那位房地產開發商與梯也爾在沙龍上認識的。而那個沙龍,則是梯也爾的情人——塔列朗的侄女舉辦的。而且,梯也爾也不是先認識的房地產開發商,而是先認識了開發商的老婆,正是在老婆的極力支持下,房地產開發商才最終決定投資梯也爾。
至於為什麼這位夫人會力勸丈夫投資梯也爾,除了她本人確實相當有眼光以外,當然也有一些男女關係上的問題。不過,如果故事在這個地方停止,依然沒有超出亞瑟的基本預期。
推開那扇磨砂玻璃鑲嵌的橡木大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上懸吊著的巨大青銅吊燈,其繁複的雕花在昏黃的燈光下投射出迷離的影子,營造出一種既莊重又神秘的氛圍。
你問什麼是‘潘神’?
潘神是古希臘神話中司掌農牧的神,傳說他半人半羊,軀體多毛,耳朵又長又尖,頭上還長著角。用亞瑟的話來說,那就是——這小子長得和阿加雷斯挺像的。
亞瑟與維多克正在這裡驢頭不對馬嘴呢,忽然,門前的鈴鐺晃動,發出叮鈴鈴的響聲,偵探事務所的大門被人推開,一位穿著燕尾服的先生正站在門外好奇的打量著事務所內的方方麵麵。
亞瑟靠在沙發上,從前台女士的手中的接過咖啡杯和蛋糕,輕聲道了聲謝後,便一邊享用著今早的愜意早餐,一邊聽著這位長著碧藍眼睛、銀灰色頭發的法蘭西傳奇偵探向員工們發表每天例行的‘作戰動員’。
先不論維多克先生這段話的水平有多高,最起碼他已經身先士卒的踐行了自己訂下的《管理條例》,維多克說了段這麼長的話,亞瑟居然連一個臟字都沒從裡麵聽見。
這些規矩包括,但不限於:
1.不論進了誰的辦公室,都得先脫下禮帽。
因為在不列顛,果凍這種使用砂糖、水果、奶油以及明膠製成的小甜品通常隻會在果凍屋裡出售,這些果凍被放在透明的定製玻璃杯中公開對外售賣。
甚至於,他還在昨天科普利獎章頒獎典禮結束後的,由法蘭西參事院院長梯也爾舉辦的晚宴上得知了一個更勁爆的八卦消息。
亞瑟還在回味著梯也爾烏鴉變鳳凰的財富之路呢,忽然聽見耳邊響起了腳步聲。
如果故事隻說到這裡,這其實就是一個投資成功的故事。但實際上,事情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而不知道為什麼,果凍屋通常也是流鶯和‘外語愛好者’最喜歡光顧的地方,正因如此,吃果凍在19世紀的不列顛自然也就有了另一層不能明說的含義。
亞瑟抽出胸前的手帕擦了擦嘴:“如果單是論早餐的話,英格蘭的早餐還說得過去,馬鈴薯派和米布丁、滴麵軟餅,再配上點用鹽和豆蔻調味的豌豆。但是如果說到午餐和晚餐,就顯然沒辦法與法蘭西的比了。在倫敦的很多有錢人家,他們寧願被一位法國廚師戲弄,也不願意雇傭一位技藝高超的英國廚師。”
關於這三位法國大兄弟的外貌和體魄,在此並不需要多做贅述。正如曾經與埃爾德·卡特先生同床共枕的‘椰子樹’一樣,這幫曾經在混過道上的家夥通常有自己的諢名,因此,隻需要從他們的外號便可以得知體態外貌方麵的實情。
對於維多克來說,彆的行當都是小玩意,不能滿足他追求權力和刺激的心理。一個真正的獵手不像文官那樣到了年限就可以退休,他要比牧師和畫家更加的不甘寂寞。
而在辦公廳的中央,擺放著一張碩大的桃心木辦公桌,桌麵整整齊齊堆放著案件資料、警方報告、未完成的字謎,以及,各種偵探必不可少的小道具——放大鏡、鼻煙壺、煙鬥、金懷表以及微型化學試劑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