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問道“你這幾天都在忙些什麼呢?安排迎回拿破侖棺槨的計劃?”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倒是省心了。編製出行計劃遠比宴會交際要省心。”
路易歎了口氣道“我忽然有些想念在蘇格蘭場的日子了,那時候乾好自己的活兒便行了,用不著分神去想其他的事情。”
“那你屬於沒過過好日子。”亞瑟打趣道“蘇格蘭場的日子可稱不上好過,對我來說,最好過的日子還是當年在約克鄉下的時候。”
“嗯……我以前聽你提過,你總說養豬非常有趣。”
“養豬是很有趣,但不是最有趣的。”
“那最有趣的是什麼?”
亞瑟抽了口煙,眼中露出回憶的神色“在約克鄉下,夕陽西下的時候,很多閒人都會擠在河岸邊上。每逢夏天,你還可以觀賞到以下這麼—道彆有風味的景色,晚禱鐘聲敲響前幾分鐘,就有一大群婦女聚集在河邊高高的堤岸上。隻等晚鐘—響,大家以為天黑了,所有的女人在最後一響鐘聲落定之際,就紛紛脫掉衣服,跳進水中洗澡。
於是,叫喊聲嬉笑聲彙成一片,鬨得不亦樂乎。河岸上,男人們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從高處盯著浴女戲水,可惜天黑了,什麼都看不清。深藍的河水中,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乳白色的出水芙蓉,這就足以他們浮想聯翩,隻要略加想象,就不難將當前的情景當作狄安娜與仙女們的天浴,而用不著害怕自己碰上阿克泰翁那樣的命運。”
路易笑著罵了一句“你那時候才多大,還懂得欣賞這個?”
“我當然不懂。”亞瑟挑眉道“但是我知道他們聚精會神想事情的時候,是很難發覺有一隻不乾不淨的小手在他們的口袋裡往外掏東西呢。”
路易哈哈大笑道“看來你能被冊封為騎士是早有預兆的,從你小時候開始,你就已經開始自發的對那些冒犯女士洗浴的混蛋們施加懲罰了。”
亞瑟微微搖頭道“不,路易,我沒有那麼高尚的心思。其實那時候我雖然看不明白,但遇見漂亮的姑娘也會想著多看幾眼。但是隔著那麼遠,暮色朦朧,你壓根就分辨不清河裡哪個是賣橘子的婆婆,哪個又是最漂亮的那位波西米亞姑娘。”
“波西米亞姑娘?你們那兒還有波西米亞姑娘。”
“嗯。”
亞瑟點頭道“她是牧場裡的擠奶工。西班牙人常說,一個美女必須要符合三十個條件,換句話說,至少要當得起十個形容詞,每個形容詞還要適用於她身上的三個部分。比如說,必須有三黑,眼睛黑、眼皮黑、睫毛黑,有三細,手指細、嘴唇細、頭發細,而那姑娘就是這樣的美人,這些條件她全都符合。
她的皮膚雖然很是光潔柔美,膚色近若黃銅色。她的眼睛大得美輪美奐,嘴唇略厚,但線條極美,每次微笑都會露出一口比杏仁還白的牙齒。頭發又黑又長又亮,就像烏鴉的翅膀閃映出藍光。尤其是她的眼神,既妖媚又凶狠,就像是貓兒捕麻雀的眼神一樣,讓你不敢看她。直到好久以後,我才知道,那是波西米亞美人獨有的狼眼。”
路易聽到這兒不免遺憾道“聽起來這確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可惜的是,她現在的年紀應該很大了。不過你也彆灰心,巴黎也能找到波西米亞美人,沒事的時候在街上逛逛,說不準你能遇見她家鄉來的姑娘呢。”
亞瑟聽到這話假裝驚訝道“你怎麼知道我在街上碰上波西米亞姑娘了?”
“嗯?”路易原本隻是隨口一說,但是亞瑟這一句話卻勾起了他的注意“你瞧見這樣的姑娘了?”
亞瑟點頭道“我確實遇上了一個,名字叫做克拉拉。當時我正和海因裡希和亞曆山大在酒館喝酒,無意中便發現這姑娘在我身邊落了座,她的樣貌與我小時候碰見的波西米亞姑娘簡直一模一樣,尤其是那眼神,你隻要瞧見了一輩子都難忘掉。”
路易笑嗬嗬的搭著亞瑟的肩膀“聽你這麼說,你得逞了?”
亞瑟搖頭道“不,我差點被她得逞了。”
“什麼意思?你是說你被一個姑娘按倒了?”
路易聽到這兒,也不管今天後麵的安排了,亞瑟的故事已經完全勾起了他的興趣。
亞瑟見他上鉤,於是便搬出了之前準備好的話術“我先是請她喝了杯酒,她同我說今日的天氣有點熱,我就問她要不要去冷飲店坐坐吃個冰激淩什麼的。我當時被她給迷住了,完全沒有注意她在打量我的金懷表,我和她離開冷飲店時,夜幕已經完全垂下,大部分店鋪已經關門,街上幾乎沒有行人了。
我們走過聖母院前的橋頭,在街邊一所毫無奢華體麵可言的房子前停了下來。一個孩子出來開門,那姑娘跟他講了幾句話,我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麼,後來才知道他們講的是一些波希米亞人的土話。那孩子聽了後立刻就走了,將我們留在一間相當寬敞的房間裡,房裡有一張小桌、兩把小凳和一個櫃子,還有一罐水、一堆橘子和一捆洋蔥。
房間裡隻有我們兩個人,波希米亞姑娘從櫃子裡取出一副已玩得很舊的紙牌、一塊磁石、—條枯乾的四腳蛇和其他幾樣法器,吩咐我手拿一枚錢幣畫個十字,接著,她便開始作法行術。她口裡念念有詞且不細表,僅從她的架勢動作來看,顯然絕非一個半吊子女巫……”
路易伸手蓋在了腦門上“亞瑟!我的好兄弟!你跟她回家的目的難道是為了讓她幫你占卜嗎?或者說,這是波西米亞人的某種特殊習俗?”
亞瑟擺了擺手“彆急,我還沒說完呢。”
“那你繼續說。”
亞瑟咳嗽了一下“可惜法事未行多久就受到了打擾,突然,房門猛地一下打開,一個身裹棕色鬥篷,隻露出兩隻眼睛的男子走了進來,很不客氣地對那姑娘大聲嗬責。我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但他的音調表明他很惱火。那姑娘見了他,既不驚訝,也不生氣,隻迎了上去,用她剛才在我麵前講過的神秘土話,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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