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那個昏黃燭光映照下的狹窄空間裡,林小風猶如一位冷峻的判官,對他麵前桌麵上熠熠生輝的銀元寶卻置若罔聞。他的身影圍繞著這張承載罪惡與欲望的木桌徐徐漫步,每一步落下,都如同鐵蹄踏在馬老三那顆惶恐不安的心田上,激起一片漣漪。他的話語猶如北風吹過冬日枯枝,冰冷徹骨卻又蘊含著尖銳刺耳的嘲諷:“想當年,曾有個懵懂孩童向我討教,人是否應當貪婪。我告誡他,貪婪乃萬惡之始,一個稚童或是如你這般混跡於市井之間的平庸之輩,為那幾枚銅板蠅頭小利動心,實屬無稽之談;若真要論貪婪,便該有吞天噬地的氣魄,要有那種貪大求狠的膽識!馬老三,莫非你以為這些散碎銀兩就足以堵住我們悠悠眾口,好讓你安然脫身不成?這等做法,跟隨意丟給街邊乞丐有何分彆?”
正當此時,李德賢從容不迫地介入此景,一把抓起桌上那袋銀子,舉手投足間儘顯不屑與不滿,他掂量著手中的銀兩,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嗤,不過戔戔五十兩銀子而已,這是把咱們當作什麼了?如此微薄的施舍,又能派上什麼大用場?依我看,至少一人一包,方能匹配咱們的身份地位!”言畢,李德賢憤然將銀子摔回桌麵,那沉悶的一聲撞擊,仿佛是對馬老三卑躬屈膝行徑的無情嘲弄,越發凸顯其舉動的蒼白無力。
李德賢坐在那裡,眼神深邃而又複雜地注視著馬老三,那雙眸子裡交織的情感如同一部尚未揭幕卻已預見終局的大戲,滿載悲憫與惋惜。他的內心湧起一股無聲的喟歎,仿佛是在對馬老三訴說:馬老三呐馬老三,你如今撞上了謝洪信這塊頑石,縱使你能糾集千軍萬馬來抵抗,麵對已然逼近的命運巨輪,又能如何扭轉乾坤呢?
馬老三立在那裡,竭儘全力挺直自己那曆儘滄桑的腰板,內心的恐懼猶如寒夜裡的燭火,在狂風中搖擺不定,卻又拚命掙紮不息。他努力壓抑住胸中翻騰的情緒,用一種久經戰場磨礪出的沉穩語調,一字一板,緩慢有力地吐露道:“不知兩位光臨鄙幫,所為何事?我們這三神幫·······”
然而,就在馬老三的話語尚在空氣中回蕩,試圖拚湊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時,突然,一聲沉悶如雷的“咚”響撕破了這份緊張的寧靜,就如同晴天霹靂劃破長空,猝不及防。隻見謝洪信身影疾如閃電,快得讓人無法捕捉,頃刻間便將馬老三的頭顱重重壓在了那張歲月沉澱下的厚重木桌之上。馬老三頓感腦袋裡一陣嗡鳴震顫,仿佛有無數細小鋼針瞬間攢刺入腦,劇痛之下,他原本極力維係的那份鎮定與傲骨瞬息崩潰,被無邊的惶恐與絕望所替代。他喉嚨嘶啞地吼叫起來,聲音中滿是懇求與警示:“二位真要與我馬某人為敵麼?睜開眼瞧瞧,我這裡還有數十條同生共死的兄弟!動手之前,可千萬要想明白,這一動手,帶來的可是血海深仇、生死離彆的後果啊!”
“諸位兄弟,還不快進來共商大事?”李德賢這一嗓門,宛如破曉時分的戰鼓擂響,門外等候已久的眾多小吏瞬息之間如狼似虎地擁入,他們的目光犀利如刀,步伐堅定有力,顯然皆已整裝待發,對馬老三的圍攻布局早已經運籌帷幄,隻待時機一到,便可雷霆出擊。此刻,這場暗流湧動的衝突正如暴雨前夕的烏雲壓城,即將揭開一場更為激烈動蕩的風暴序幕。
林小風處變不驚,他輕輕按住李德賢緊繃的肩膀,言語間透著安撫的力度,低沉而有力地勸慰道:“殿下切勿急躁,此事自有分曉,待會兒我親自去審訊陽老八,定要問個水落石出。”言畢,他深邃的目光轉向馬老三,麵容莊重如鐵,每一根線條都刻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的話語如同一把銳利的探針,直插問題的核心:“除去定時向衙門進貢之外,你與陽老八之間是否還存在著其他糾葛或是暗中的聯係?”
馬老三此刻正身處生死交界的懸崖邊上,他的世界在痛苦與憤怒的洪流中搖擺不定。他的牙齒緊咬得幾乎要崩裂,那股由心底升騰起的憤慨如同烈火焚燒般熾烈。他強忍著疼痛,擠出一句話來,聲音中充滿了堅韌與不屈:“老子我雖隻是個混跡街頭的潑皮,但也不是隨便能被你們這些心狠手辣的角色嚇破膽的,你們到底想要怎樣,不妨直說!”
然而,李德賢卻並不滿足於此,他語氣越發嚴厲,追問道:“可是,過去你欠下的債,又該如何處理?”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威脅和不容置疑,仿佛是在告訴馬老三,這場清算還遠遠沒有結束。
李德賢聽到馬老三的回應,臉上的笑容愈發顯得陰冷而得意,像是黑夜中閃爍的冷月,言語間更是充斥著滿滿的挑釁意味:“其實,我隻是想讓你親自品嘗一番,什麼才是生活給予的真正磨礪與苦楚。”話音甫落,他眼疾手快地抓起桌上一角堆積的塵埃,毫不猶豫地朝著馬老三瞪大的雙眸撒去。這一瞬,塵埃如刀,刺入馬老三的眼睛,他立刻墜入了無儘的痛苦深淵,雙眼猶如被熾熱的火焰瘋狂舔舐,痛不欲生。他慌忙捂住雙眼,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哀嚎,那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來回撞擊,久久不能散去,仿佛每一寸空氣都被哀嚎浸染上了悲涼與絕望。
二樓上的那些混混們,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各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卻又因為自家老大此刻的遭遇而膽戰心驚,無人敢輕舉妄動。馬老三的雙目刺痛得幾乎無法睜開,視線裡一片模糊,心中猶如五味雜陳,憋屈得幾乎要爆炸。他暗自在心裡咒罵著,自己平時收個保護費,好歹也還找個說得過去的由頭,哪裡想到會有這麼一群看似斯文的官府之人,一進門就如此凶殘暴戾,完全不講道理。
透過林、謝二人疾風驟雨般的震懾之舉,馬老三內心如明鏡照徹,深深體悟到這兩個人物絕非凡夫俗子所能比擬,尤其是那位表麵粗獷質樸,骨子裡卻潛藏著猶如猛虎般凶悍狡黠的謝洪信,直至此刻,他依舊陷入深深的困惑中,苦苦思索著這個男人是如何舉重若輕,僅憑寥寥數語就令自己心甘情願地屈膝臣服。
林小風的話音落下,像是冬夜裡的刺骨寒風刮過平靜湖麵,冷峻而決絕:“我手中掌握一條生財途徑,能不能借此翻身,全看你是否有識破天機的眼力和膽魄。”就在馬老三頭痛稍減,疼痛的間隙如同一線生機乍現,他仿若在無儘黑暗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用力之猛以至於頸部的肌肉都暴起青筋,連連點頭應承,嘴裡連續吐出三個急切的“好好好”,又緊接著懇求道:“林爺,您先讓我喘口氣,鬆鬆綁,容我舒坦一會兒。”
馬老三此刻已痛得麵目猙獰,麵部肌肉因劇烈的疼痛扭作一團,汗水如豆粒滾落,濕透了他的衣領,沿著滄桑的臉頰滑下。他強忍著劇痛,發出近乎哀求的聲音,淚水與汗水交織:“兩位大老爺,可否容小人稍作喘息片刻?”
馬老三在劇烈的疼痛中奮力扭動身體,雙眼被塵土刺激得淚水漣漣。他幾乎無法正常睜開眼睛,隻能憑借著本能和情緒,嘶啞地叫喊著:“你們到底要乾什麼?!到底想讓我們怎樣才能罷休?!”他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憤怒,仿佛是在向這個世界發出最後的抗議。
馬老三那張布滿溝壑的臉龐扭曲在劇痛之中,塵埃猶如歲月的痕跡悄然落下,混雜在他滾燙的淚水中,沿著粗糙的麵頰緩緩流淌,他一字一句,仿佛用生命刻下誓言般沉重地道出:“每月裡那些血汗換來的銀兩,我都是按照江湖規矩,乖乖上繳給衙門足足三成,餘下的七成,我悉數拿去貼補手下的弟兄們,讓他們能在這世道中勉強糊口。”
在利益分配這個微妙的話題上,林小風眉眼間掠過一絲沉穩,接著徐徐道來:“關於收獲的利益這塊肥肉,李公子您分得三成,那群身處社會底層、飽受艱辛的兄弟們共同分享兩成,陽老八那邊也要勻給他一成作為他為我們擺平紛爭、穩固根基的酬勞,至於那些奔走於街頭巷尾,替咱們收賬跑腿的幫眾們,自然也有一成以慰其勞苦。最後剩下的三成,則是預留給您的辛苦費。”
李德賢聽聞徐娘話語落地,猶如晴天霹靂砸心頭,瞬時瞠目結舌,指節泛白的手指微微顫抖地抬起來,宛如一根被驚雷擊中的枯枝,戰栗著指向了自己的鼻梁。他的話語在喉嚨裡艱難擠出,如同老舊石磨吱吱扭扭推動,其中摻雜的震驚與疑惑如同波濤翻湧:“我·······伱·······你所指的,可是我李德賢?”這一刻,往日那個在衙門中嚴謹持重、威儀凜然的官員形象仿佛瞬間剝落,顯露出的是一個麵對突如其來變故而手足無措的普通人。
林小風對於徐娘的責難,不僅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懼怕,反而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語氣越發堅決且深沉,每一個字眼都仿佛被歲月打磨過的石子,擲地有聲:“無需再多言語,快去通報馬老三,就說林某今日上門,是為了清算過往的舊賬,追討那筆沾滿血淚的債務,若有必要,即便拚上滅他全族的代價,我也在所不惜!”這句話猶如一把磨礪至極致的利劍,破空而出,直指馬老三的命門。
林小風麵色不動,話語簡潔有力:“謝洪信,給他鬆綁。”隨著捆綁的繩索逐一解脫,馬老三瞬間如掙脫牢籠的野兔,騰空躍起,穩穩落地,一雙眼睛死死盯住謝洪信那張看似憨厚實則內含乾坤的臉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仿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搏鬥。等到氣息勉強平複,他極力擠出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踏在薄冰之上,向著林小風步步逼近,語氣中透露出十二分的戒備與恭敬:“林爺,您有什麼話儘管直說,小子我洗耳恭聽。”
李德賢聞此言,像是被雷霆擊中,身形陡然一震,瞳孔瞬間擴張得如同盛滿了憤怒的滿月,他憤恨至極地轉向林小風,啐了一口,話語中夾雜著無比的痛恨與不齒,“那個陽老八,真是個良心喂狗的敗類,竟然沆瀣一氣,跟這幫地痞無賴一起,對善良無辜的百姓施以壓迫淩辱!”
馬老三聞此言,心窩處似被重錘擊打,那股震動從心底直衝腦門,剛才他還沉溺在生死邊緣的掙紮與苦楚中難以自拔,此刻卻猝不及防地被拋向一個關乎生活轉折和另辟蹊徑求財的新命題,猶如陡然間被拽入一片混沌未知的迷霧。頭部陣陣撕裂般的劇痛,使得他的思緒更顯淩亂,林小風話語中的弦外之意,宛如深深潛藏在湖底的石頭,任憑馬老三如何努力也難以捉摸透徹。
馬老三,在聽到這一番話之後,其視線如同一把磨礪過的鐮刀,在林小風與其一眾夥伴之間逐一割刈而過。這視線尤其在觸及到謝洪信那猶如深淵般深邃的眼眸時,他的麵色悄然間起了微妙的變化,那一抹警惕如初春冰層下的水流,悄無聲息卻又無法掩飾地流淌出來。他似乎是從謝洪信那不動聲色的表情中捕捉到了一種潛藏的危機,那是一種隻有久經世故的老江湖才能敏銳察覺的危險氣息。喉結在頸項之下滾動,宛如山石滾落,發出一聲沉悶的回應,他坦然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不錯,我正是馬老三。諸位深夜至此,莫非有什麼緊要之事急需商榷?”
李德賢腳下一動,身體向前微傾,一雙修長的手指仿佛琴弦上的精靈,在空中劃過一道優雅而冷漠的弧線,接著便輕佻地落在了馬老三因劇痛而扭曲變形的臉頰上,那拍打的動作中帶著一絲殘忍的玩味。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譏誚的微笑,話語從喉頭滑出,帶有一種戲謔又殘酷的調子:“嘿,馬老三,我還真沒看錯你,你這家夥倒是有點硬骨頭,竟然敢用自己這條命,來跟我們玩一場生與死的遊戲。”
然而,那位半老徐娘非但未曾因林小風的強硬而退縮,反而被其淩厲的態度點燃了內心的怒火,猶如乾柴遇烈火般,瞬息之間,她的麵色轉為了鐵一般的青灰色,肌膚紋理似乎都透露出一股壓抑不住的憤怒。她緊緊地抿住了雙唇,眉宇間的威嚴猶如秋霜籠罩下的枯葉,硬生生地擠出一句冰冷而尖銳的反駁:“哈!你們這群無知小輩,膽敢在這兒撒野,還妄想我三爺放下身段,親自接見你們?”
李德賢聞聽此言,原本鎮定自若的麵龐瞬時掠過一絲愕然之色,目光流轉,投向一旁始終靜默圍觀的林小風。林小風同樣對此事發展感到措手不及,他微眯雙眼,輕輕一聳肩,那抹淡淡的疑惑猶如霧氣般繚繞在他周身,映射出對眼前突變局勢的意外與不解:“馬老三,細細道來,這筆銀兩是如何輾轉流動,最終又落腳何方?”
這句話自林小風口中落下,仿佛一塊石頭投入靜湖,激起一圈圈漣漪。他身後那些混跡於市井小吏們,瞬時間如釋重負般不約而同地暗自舒了一口氣。他們每日在這煙火人間摸爬滾打,與各種地痞無賴周旋,身上難免粘染上世俗的塵埃和醃臢氣息。倘若沒有一點實實在在的好處作為支撐,這樣的日子簡直如同煉獄。早前聽說馬老三抖出來的風波,這群小吏各個心驚膽戰,直到此刻才洞悉林小風的深意——他意圖重塑秩序,對這塊利益的大餅進行重新切割,並未遺忘他們這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頓時,他們心頭懸掛已久的巨石砰然落地,發出解脫的回響。
而李德賢,聽到林小風提出的這套操作模式,內心的波瀾翻滾如沸油炸裂,焦灼的情緒在他的眼神中閃爍,難以掩飾。他心中默默權衡:“按照你的這種安排,豈不是把我推到了與那些惡劣勢力同流合汙的地步?這如何能與我們矢誌不渝的初心相吻合——即為黎民百姓掃除禍害?”就在他欲開口據理力爭之際,卻被林小風一個微妙的眼神瞬間截斷了即將衝口而出的話語,那眼神裡似乎蘊含著更深一層的布局和考量,讓人不得不暫時按捺住內心的激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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