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袖一擺,如同拂去周遭的一片塵埃,頃刻間,周圍的太監們如退潮般悄然散去。
其內心的焦灼情緒猶如烈焰舔舐肌膚,無法遏製地溢於言表。
他們你來我往,談笑風生,儘管在旁人看來,這番交往或許帶有某種程度的利益互換色彩,但在他們自己心裡,卻仿若找到了一位可以同甘共苦、心心相印的兄弟。
李德賢聽到這話,臉色瞬間微變,連忙緊緊抓住林小風的衣袖,壓低嗓音,神情緊張地說:“老林,你可得提防那個李太傅,他嚴厲得出了名,每日盯著我背誦經書,一字不慎,他手中的戒尺便無情地拍擊在我手心,我這雙手,已經不知道多少回腫得跟饅頭一般大小了。”
“對!”林小風堅定地點點頭,語氣不容置疑。
他的眼珠子鼓得幾乎要跳出眼眶,狠狠地揉搓了幾下,似乎想用這股力量驅散眼前彌漫的偏見與誤解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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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巍峨皇宮的深深殿宇之間,李德賢懷揣著一股熾烈如火、亟不可待的探索欲望,牽引著林小風穿過了重重疊疊的宏偉殿堂,抵達了一處罕有人至的幽謐角落。
李一豪冷冷一笑,冷哼道:“那就由你來上吧!你已經浪費了我半天時間,待過了中午,我再過來授課。既然陛下已經決定我們兩人分開教學,我看日後我們也無需再見了!哼!告辭!”
王景文無奈地搖了搖頭,揮手喚來一個名叫周缺的宦官:“周缺,你務必要確保引領林大人到達東宮。”
李德賢那張平素儘顯皇家雍容華貴的臉龐上,赫然刻著一道醒目刺目的傷口,自始至終都引起了林小風內心壓抑不住的好奇。
“林小風!”李一豪厲聲嗬斥,“皇上有命讓你陪同太子研讀經典,怎可如此嬉戲玩鬨,全然不顧規矩?”
李一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言語間儘是鄙夷:“哼,真是厚顏無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閹人連做人的基本尊嚴都拋棄了,你卻還以此為榮,公然與閹人為伍,我實在為你感到羞恥,與你同朝為官,我都覺得臉上無光!”
他心中冷笑,前世他可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今生也堪稱道德模範,要在道德層麵戰勝他,李一豪還得再多修煉幾年。
林小風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暗忖:“這個人還真是禁不起激,說兩句就跳腳,素質真差!”
“並非所有人都能如李太傅這般出身高貴,自幼便沐浴書香,享受榮華富貴。看看這些人,看看他們,再看看他們,哪一個不是從貧窮困苦中掙紮出來?如果不是生活逼迫到無路可走,又有誰願意忍受切膚之痛,自願踏入宮門,接受世人白眼與輕蔑的對待?”
李德賢聞此讚譽,觸及麵頰上的傷疤,雙眼驀然煥發出異彩,半信半疑地追問:“果真如此麼?”
目睹林小風那副無所畏懼的樣子,李一豪心中的憤怒愈加強烈。李德賢察覺到氣氛緊張,投向林小風的目光充滿了求助。顯然,他已經深受李一豪威嚴的震懾。
周圍伺候的小太監們,包括歐智勇在內,聽聞此言,都紛紛低下頭去,各自心中百感交集。林小風看在眼裡,對李一豪的鄙夷更深一層,對方竟拿道德倫理來攻擊他,但他林小風絕非易與之輩。
“雖然我是您的下屬,但陛下曾經特彆允許,李太傅教授過的內容我不必重複講解。所以,我們在各自的職責範圍內互不乾涉,但在殿下麵前,請您務必要保持尊重!”
王景文眼疾手快,在林小風即將邁出幾步的時候,急切叫住他:“林大人請留步!您確定知曉前往東宮的道路嗎?”
林小風心裡一緊,意識到太子長期受到李一豪的壓製,此刻決定挺身而出,冷冷質問道:“李太傅,您對待儲君的態度是否妥當?傳授學問的同時,是否應該對太子多幾分敬意呢?”
李德賢見狀,頓時心生愧疚,他輕輕拍了拍歐智勇的肩膀,低聲道歉:“本宮一時失言,今後不會再隨意責打你們了。”
李德賢聽到這個消息,眼中頓時掠過一絲陰霾,內心的惋惜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但迅疾收斂,他巧妙地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再次拋出了一個新的探討話題,言語中滿是對未知世界的好奇:“我聽說陽曲縣裡有一位被稱為‘素描師’的奇才,其繪畫技藝達到了鬼斧神工的地步,能夠將世間萬物描繪得活靈活現,仿佛躍然紙上,令本宮甚是向往,渴望有機會親睹其佳作。”
李一豪一聽,更是怒火中燒,雙眼圓瞪:“殿下,你怎麼能如此稱呼臣子,君臣父子之間,為君者應當具備應有的莊重,怎可如此輕浮隨便?”
李德賢心頭閃過一絲疑惑,這番話語猶如一把熟悉的鑰匙,試圖開啟記憶的鎖孔。
林小風聞此言,臉上的笑容愈發濃厚,眼中閃爍著狡黠與恭敬交織的光芒:“殿下提到的‘素描’實乃一門精妙至極的繪畫技術,若是殿下對此有所興趣,下官定會即刻派人邀請那位畫師前來,以便殿下親身感受並嘗試研習。”
“跟我來吧,李太傅也快要到了。我現在還不想見到他!”李德賢頗為焦急地催促著,邊說邊引領林小風深入東宮腹地。
“哎呀,險些把正事給忘了,殿下適才正要問及什麼呢?”林小風提醒道。
李德賢輕輕撫摸著那依舊隱隱作痛的臉頰,牙齒咬合間發出咯吱之聲,哀歎道:“思前想後,也猜不出何處觸怒了他,直至今日傷口仍在陣痛!唉········”
李德賢頜首讚同,忽然語出驚人:“原來如此,若換成歐智勇那樣的人物來騎,或許還勉強說得過去。”
林小風絲毫不肯退讓,直視李一豪,語氣堅定:“我雖隻是伴讀,但也承擔著聖旨賦予的教導太子的責任,所以在我的眼中,殿下既是太子,又是半個學生。我與殿下亦師亦友,請李太傅在殿下麵前收斂一些。”
林小風對此嗤之以鼻,言語間透露出一絲嘲諷:“原來李太傅深諳帝王之道,連天子該如何舉止都了如指掌,若早生幾百年,所有儲君都按照太傅的方式來培養,那曆史恐怕就要改寫了,從此再無改朝換代的事情發生。”
他的話語中流淌著一種探尋的意味,交織著絲絲期待之情,猶如溪流潺潺注入湖心。
李德賢聽罷,眉毛輕輕一挑,饒有興致地說:“騎掃帚飛行?這倒是新鮮,隻是聽上去既不雅觀,恐怕也不怎麼省力吧?”
林小風接過畫卷的動作看似平淡,實則心中波濤洶湧,麵上依舊保持那份沉靜如水的表情,同時從懷裡悄悄取出一本厚重而莊重的書冊狀物品,壓低聲音透露:“太子殿下,咱們初次相遇,可謂一見如故。下官特意為您準備了一份見麵禮。”
林小風側身向前,仔細端詳,不由得發出一聲讚歎:“哎呀,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還精通畫企鵝,且畫得如此逼真傳神,實乃世間罕見的佳作!”
就在這一刹那,兩人之間的關係驟然升溫,原先的陌生與疏離頃刻間化為烏有,取代他們的是親密無間的交流和笑聲。
李一豪聽罷,冷哼一聲:“不要在這裡巧言令色!太子身為儲君,必須時刻保持皇家的尊嚴和威儀,豈能由你胡作非為,信口開河?”
李德賢瞪圓了雙眼,反複確認:“這一萬兩?!”
林小風從容不迫地笑了笑,淡定回應:“殿下儘可安心,我作為陪讀,他鞭長莫及,難以對我施加影響。”
“我林小風雖無其它家產,除了這些銀兩彆無他物,難道就因為這一點財富,殿下便認為我滿身銅臭,不願接納我這個人?”他的話語中浸滿了痛苦與真情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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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風轉過身來,對著李德賢緩緩詢問道:“殿下,您慧眼識珠,能否洞察到其中的奧秘所在呢?”
“然而,閹人又怎樣?在這皇宮內外,無論是日常瑣碎還是重大國事,哪一項能離開各位公公們的辛勤勞碌和奔波付出?他們身居底層,肩負著最臟最累的職責,默默忍受世俗的冷漠與輕蔑的目光,聽著那些高位者的冷嘲熱諷。如果這就是你們這些讀書人口中的君子之道,那麼我林小風寧願選擇站在公公們這一邊,一同體驗這世間的冷暖人生,感受生活的酸甜苦辣!”
他口中附和道:“的確如此,殿下不僅武功蓋世,於文化藝術方麵同樣造詣深厚,這般才情恐怕得經過千載歲月沉澱,才會被後人真正視為瑰寶,所以今日之作品務必要妥善保存。”
林小風立即借機拉近距離,親切地回應:“太子殿下言重了,您叫我老林就好,有什麼事情隨時差遣!”
林小風聽聞此言,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與悲涼,像是看見了人間萬象中的矛盾與艱辛。
李一豪的臉色愈發難看,聲色俱厲地責備:“林小風,彆以為攀上了王公公,就能肆無忌憚!你身為讀書人,竟然與宦官交好,簡直是不知羞恥!”
他愣愣地站在那裡,過了片刻,才囁嚅著回答:“原來如此,你竟然是通過煽動宮闈深處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底層宦官,對他們施加壓力,進而影響到李太傅的心理防線。這般手段,確實令我眼界大開。”
“那麼,今日的早課究竟是由李太傅您來上,還是由我接替呢?”林小風沒有過多糾纏,直接拋出了問題,並給出了解決方案。
李德賢聽了頻頻點頭,卻又陷入了更深的迷惑:“原來如此,那麼書中所描寫的諸多絕世高手,或是盲人、乞丐,抑或是病懨懨的書生,是否由於這些作品多出於鬱鬱不得誌的柔弱文士之手,他們借此抒發現實中的失意與無奈呢?”
此刻,他終究忍不住啟齒問道:“殿下,您這臉上的傷痕來曆何在?難道在這戒備森嚴的皇宮之內,竟有人膽敢對您下手施暴?”
李德賢聽罷放聲大笑,豪邁地將手中的畫卷直接贈予林小風:“哈哈,既如此,那這幅畫就送給你吧!”
李德賢聽得清楚,眼眸中閃爍出興奮的光芒,用力點頭,內心深處第一次對林小風產生了強烈的依賴感和安全感。
李德賢聽後,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齜牙咧嘴地埋怨起來:“你這個家夥,我還當你是我兄弟呢,關鍵時候居然躲得遠遠的!”
他苦笑著,笑聲中蘊藏著秋雨滴落在枯葉上的苦澀味道,“殿下再次誤解了。那些權謀手腕,無非是雕蟲小技,隻能稱為‘術’,雖然有時可以助人一時榮光,但不具備也不必過於焦慮。它們隻是人生舞台上的璀璨繁花,而不是人格建立與行為準則的根本。”
眾人隨著林小風的手勢,齊刷刷地將視線投向李一豪。李一豪儘管在眾人的注視下內心頗為慌亂,但依然竭力保持鎮靜:“錯?我有何錯?任憑你巧舌如簧,也改變不了我說的是事實!像你這樣的人,即便登上朝堂,也不過是一個卑鄙的小醜角色!”
近幾日,林小風每晚僅能安睡六個小時,自踏上京城的土地以來,睡眠時間更是銳減至四小時。他每日黎明破曉便起身,仿佛一台被外界力量強行驅動的精密儀器,竭力適應這緊鑼密鼓的生活旋律。
然後,他緩緩解下緊繃的袖口,此刻,他的雙眸已轉為鮮豔的紅色,濕潤而晶瑩,滾燙的淚水在他的憤怒與堅定交織的麵龐上恣意流淌,映照出內心的波瀾壯闊。
林小風這番話引來李德賢身邊宦官們的紛紛側目,他們心底不由得升起一陣鄙夷之情——此人竟能如此厚顏無恥!若非看到他身穿官服,還真會誤以為他是那些善於阿諛奉承的同僚!
不,比同僚還要同僚!
然而李德賢卻一臉欣喜,走上前去,緊緊握住林小風的手,連聲附和:“對對對!我也有同樣的感覺!我們兩人確實是相見恨晚!李太傅之前竟然沒有提起這些共同點!”
太子李德賢聞此言,笑聲豪邁,顯然頗為受用:“哈哈,妙哉!妙極矣!宮中唯獨你林小風洞察到本宮的內在價值,本宮實乃沙場良將之才,遺憾的是父皇和那幫老臣們總對我冷嘲熱諷,真是有眼無珠!”
林小風聽聞此言,恍然領悟,原本倦怠的臉龐立刻煥發出勃勃生機,他高聲致謝:“多謝王哥提點!”這一句響亮的回應,就像平靜湖麵被擲入一顆石子,漣漪擴散開來,頃刻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小風聽聞此問,並未顯現出絲毫的緊張,而是泰然處之地回答,麵龐上掛起一抹恰到好處的淡然笑意,仿佛掌舵者自信駕馭著航程:“回稟太子殿下,那把大喇叭已經作為貢品獻給了皇上。”
林小風狡猾地一笑,接著說:“既然這樣,殿下是不是該把欠我的那些銀子還清了?”
林小風聞言,臉上漾起一片淳樸而天真的笑容,顯得無比率真可愛:“王哥您真是個古道熱腸之人,我這就行動起來。”說著,他隨手抹去嘴角掛著的晶瑩唾液,轉身邁出了走出這座充斥著權力與尊嚴殿堂的步伐。
林小風語氣漸趨堅定,目光炯炯地直視著李德賢,進一步闡述:“臣真正想要傳遞給殿下的,是一顆對世間萬物充滿真誠的心,一顆無論麵臨何種困境都能堅守本真的初心。這才是關係到國家社稷長治久安、關乎個人品格修養的宏大道理。”
此時此刻,整個空間仿佛被凍結一般,隻剩下林小風的話語在空氣中激蕩,每句話都如金石落玉盤,振聾發聵,讓人心靈為之震撼。而李德賢則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眼前的林小風,就像一部厚重的曆史典籍,一頁頁翻開,揭示著治國平天下的深層智慧,以及修身齊家的人生哲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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