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天邊最後一抹餘輝被厚重的雲層吞噬,華燈初上,為這寂靜的夜增添了幾分溫暖與熱鬨。林家的書房內,燈火通明,仿佛是這黑暗中唯一的光明之地。書房的窗欞上,精致的雕花投射出斑駁的光影,與室內的陳設相映成趣。
林小風站在書房的中央,身著一襲青衫,麵如冠玉,眉宇間透著一股威嚴之氣。他此刻正嚴厲地斥責著麵前一排如花似玉的女子們。那些女子們,或低眉順眼,或麵露不悅,但無一敢與他直視。
隔壁隱隱約約傳來李淩玨的哭喊聲,如同夜風中的淒厲之聲,讓這書房內的氣氛更加緊張。林小風眉頭緊鎖,聲音愈發洪亮:“老娘們當家,房倒屋塌!都給我站好了!彆嬉皮笑臉的!”他的聲音在書房內回蕩,如同雷霆一般,震得人心神俱顫。
李涵,林家的主母,此刻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她身著素色長裙,身姿挺拔,宛如一株青鬆。她的麵容雖然平靜,但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仿佛已經習慣了丈夫的這種訓斥方式,她並未流露出絲毫的懼色。
林桃花,林家的庶女,此刻低著頭摳著手指,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她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上,顯得有些淩亂。她的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
付佳藝,林家的側室之一,此刻挺著大肚子站在那裡。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害怕的神色,雙手緊緊地抓著衣角,仿佛想要尋找一絲安慰。她的眼中充滿了無助和惶恐,讓人不禁心生憐憫。
陸玄芯、付綾致和靳佳穎也都是林家的側室,她們也都挺著大肚子,但此刻卻都表現出了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她們的臉上帶著微笑,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仿佛對林小風的訓斥並不在意。
林小風見狀,心中更是氣憤。他站起來,環顧了一圈麵前的女人們,然後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隻聽“砰”的一聲巨響,整個書房都仿佛為之震動。他繼續說道:“常言說子不教父之過!慣子如殺子!如果不是我早發現的話,弘裡將來還不知道會走上什麼邪路呢。所以從今天開始,我決定親自帶他出去接受教育,讓他明白做人的道理和艱辛,讓他學會獨立和自強!”
他的話音剛落,李涵就柳眉倒豎地說道:“你憑什麼拍桌子?弘裡的教育方式向來不是由你決定的嗎?我們哪個不是按照你說的去做的?你每天都在書房裡看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書,而我們還得當著孩子的麵操持家務活。有時候為了照顧你的情緒,我們連用人都不讓請。現在弘裡出事了,你反倒怪起我們來了。方侯爺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李涵的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劍,直刺林小風的心頭。他臉色一沉,剛要發作,卻被林桃花搶白道:“就是啊!你自己教育方法不行還丟了麵子就到我們身上找補回來,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啊?”
林小風被氣得直哆嗦,他指著林桃花大聲喝道:“放肆!我現在說話不管用了是吧?你們還懂不懂一點三從四德啊!”
付綾致卻毫不客氣地反駁道:“相公,你不是一向說那些都是封建迷信嗎?女子應該自立自強才對,家裡也不允許出現三從四德這樣的書籍哦。”
靳佳穎也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是啊!侯爺,你不是還開了女子學院嗎?未婚之前,你可是千好萬好,恨不得一個月都不出房門。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開始膩了,對我們的態度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你是不是想讓我們重新拾起女德來啊?還是你在外麵又找女人了啊?”
陸玄芯也接口道:“說不定還是個溫柔似水的女人呢。”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嘲諷和譏笑,“弘裡還這麼小,犯點錯誤改正過來不就好了嗎?至於這麼大動乾戈的嗎?”
夜色如墨,林府的書房內燈火通明,與外麵的寂靜形成鮮明對比。林小風,這位平日裡意氣風發的家主,此刻卻坐在書桌前,臉色陰沉如鐵。他本想在繁忙的政務之餘,回家享受片刻的寧靜,卻不料遭遇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圍攻”。
書房的門外,女人們的低語聲如同細雨般綿密,不時傳來幾聲輕笑,像是故意挑釁。林小風瞪大眼睛,目光如炬,掃向門口那模糊的人影。他不敢相信,自己平日裡威嚴的“拳頭”竟然在今晚失效了,這些平日裡溫順如羊的女子,竟然聯合起來對付他。夫綱不振,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事情。
書房內,一股沉悶的氣氛壓得林小風喘不過氣來。他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站在一旁的付佳藝身上。她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一副扭捏的樣子。她的臉色羞紅,如同熟透的蘋果,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林小風皺了皺眉,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和疑惑:“你怎麼不回房間睡覺去啊?”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冷淡,似乎並不關心付佳藝的情緒。
付佳藝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期待和羞澀的光芒。她看著林小風,嘴唇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然而,林小風卻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他的心裡隻有對兒子教育的擔憂和焦慮。他轉身走向書房的門口,準備離開這個讓他心煩意亂的地方。
看到林小風即將離開,付佳藝心中的期待瞬間落空。她默默地站在原地,看著林小風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的光線中。她的心中充滿了失落和不安,姐妹們都懷上了孩子,她的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讓她感到無比的焦慮。
林小風走出書房,深吸了一口夜晚的冷空氣。他抬頭望向星空,試圖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然而,那些女人們的笑聲卻如同魔咒一般,不斷在他的耳邊回蕩。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這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
就在這時,李德賢從旁邊走了出來。他看到林小風還坐在桌子後麵,便問道:“老林啊,你說完了沒有啊?妙涵同意了嗎?這件事可不能讓父皇知道啊,要不然就麻煩了。”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焦急和擔憂。
林小風嗤笑一聲,不屑地說道:“有什麼不可以的!在這個家裡我說了算!你兒子打了他又怎麼樣?”他的聲音中充滿了自信和堅定,但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李德賢鬆了口氣,拍了拍林小風的肩膀說道:“舒服了。”他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似乎對林小風的決定感到十分欣慰。
林小風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好啊,這幾天我先讓錦衣衛準備一下,挑選一個合適的家庭。下周再布置一番就可以行動了,在這之前讓皇孫住在我這裡可以吧。”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命令和不容置疑的威嚴。
李德賢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然而,他的心中卻有些不安。他知道這件事情的風險很大,一旦被發現,後果將不堪設想。但是,他也知道林小風的決定是無法改變的,隻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確保這件事情的順利進行。
就在這時,林小風又開口了:“那今天晚上我住哪裡啊?”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疲憊和無奈。
李德賢想了想,說道:“住我房間吧。”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歉意和無奈,因為他知道這樣做可能會讓林小風感到不便。但是,他也知道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林小風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
在一條蜿蜒曲折的鄉間小道上,一輛破舊的馬車正緩緩行駛,車輪在凹凸不平的路麵上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仿佛隨時都可能承受不住這份沉重而崩潰。馬車四周,塵土飛揚,伴隨著馬蹄的踢踏聲,形成了一幅充滿艱辛與不確定性的畫麵。
車廂內,林弘萬和李淩玨並肩而坐,他們的頭被黑色布條緊緊蒙住,猶如被黑暗吞噬的囚徒。這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他們原本平靜的心變得忐忑不安。他們隻能依靠觸覺去感受周圍的一切,那粗糙的布條摩擦著他們的皮膚,帶來陣陣刺痛,也讓他們更加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林弘萬是一位麵容清秀的少年,他的眼中閃爍著堅定與不屈的光芒。他緊握著拳頭,仿佛要抓住這無儘的黑暗,將其撕裂開來。而李淩玨則是一個溫婉如玉的女子,她的眼眸中充滿了恐懼與不安,但她依然努力保持鎮定,不讓自己的慌亂表現出來。
對麵,坐著的是他們的父親——林小風和李德賢。兩位父親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既有對孩子們的期待與不舍,也有對未來的擔憂與憂慮。他們的臉上刻著歲月的痕跡,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們知道,這次的決定可能會改變孩子們的命運,但他們依然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這條路。
車廂內的氣氛沉悶而壓抑,隻有車輪的吱吱聲和馬蹄的踢踏聲在耳邊回蕩。這些聲音仿佛在訴說著旅途的艱辛與不易,也在暗示著即將到來的未知與挑戰。
車子行駛了好久,周圍的建築物漸漸變得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農田和農戶的小屋。這些小屋大多是用茅草搭建而成,屋頂上鋪著厚厚的茅草,牆壁上掛著斑駁的泥土。雖然簡陋,但卻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如果遇到大雨,這些茅草房可能會漏水,但它們依然堅強地屹立在這片土地上,為農戶們遮風擋雨。
田野廣闊無垠,四周風景如畫。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大地上,金色的光芒將麥田染成一片金黃。麥穗在風中搖曳生姿,仿佛在訴說著豐收的喜悅。然而,這美麗的風景卻並未能緩解車廂內緊張的氣氛。相反,它更加凸顯了即將到來的未知與挑戰。
馬車慢慢停了下來,林小風和李德賢先後下了車。他們環顧四周,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這片陌生的土地讓他們感到迷茫與不安,但他們依然堅定地向前走去。
李德賢環顧四周後,疑惑地問:“這地方風景還不錯,他們兩個要住在哪裡呢?”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擔憂和不安。他擔心孩子們無法適應這裡的生活,更擔心他們的未來會因此受到影響。
林小風指著不遠處的一座中等大小的茅草屋,那座屋子雖然簡陋,但卻散發出一種樸素而寧靜的氣息。他解釋道:“那戶人家我們已經調查過了,都是老實人,口碑也很好。而且附近還有醫生,一切都準備好了。”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堅定和自信,仿佛在告訴李德賢和孩子們,他們的選擇是正確的。
李德賢看著那座茅草屋,又回頭看看馬車,眼中閃過一絲擔憂。“這屋子看起來有點破舊,”他喃喃道,“我怕他們受不了這種環境。”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不安,但他依然努力保持鎮定和堅強。
然而,林小風卻顯得異常堅定。“有堅定意誌的人不怕困難,身體強壯的人不怕苦難。”他沉聲說道,“他們兩個需要這樣的鍛煉。普通百姓的孩子所受的苦比他們多得多,這點小波折他們應該能承受。”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決心和信心,仿佛在告訴所有人,他們的選擇是正確的,他們的孩子們也將因此變得更加堅強和勇敢。
李德賢聽後默然許久,最終點了點頭。“說得對!”他由衷地讚歎道,“無論是天子還是庶民,都應該一樣對待。我們已經下定決心了!”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堅定和決心,仿佛在告訴所有人,他們將與孩子們一起麵對未來的挑戰和困難。
下定決心的兩人走向馬車,摘下了林弘萬和李淩玨眼前的黑布。刺眼的陽光讓兩個孩子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他們眨了眨眼,努力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光明。他們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慌亂和不安。
夕陽如血,映照在一片荒涼的原野上,遠方的天際線被一片朦朧的暮色所吞噬。在這空曠的原野上,一輛馬車緩緩駛來,車輪碾過地麵的聲音在空曠中回蕩,顯得格外刺耳。馬車內,林弘萬顫抖著聲音,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不安:“爹,我們現在在哪裡啊?”
他緊緊抓住父親林小風的手,那雙手此刻卻異常平靜,仿佛一切儘在掌握。林小風微微轉過頭,看著兒子那驚慌失措的臉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淡然地說:“從今天開始,你們要在這裡隱姓埋名地生活。你們要體驗普通百姓的生活,彆人怎麼勞作,你們就怎麼勞作。到時候我們會來接你們回去。”
他的聲音雖然平靜,但卻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讓人無法抗拒。林弘萬聽著父親的話,心中雖然依舊忐忑不安,但也明白這是無法逃避的命運。
馬車外,李德賢騎著馬,與馬車並行。他瞥了一眼馬車內,沉聲道:“我警告你們,如果你們敢偷懶,後半生就留在這裡耕地吧。這個地方我們特意選在有狼出沒的地方,彆想著逃跑!”
他的語氣嚴厲而堅定,讓孩子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林弘萬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塊巨石壓住了似的。他轉頭看向身邊的李淩玨,隻見李淩玨雖然也麵露驚恐,但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林小風拍了拍李淩玨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你們要用心觀察和學習。我們走了。”說完他抬手道彆:“殿下請上車回家吧!”
馬車漸行漸遠,揚起了一片塵土。兩個孩子站在原地,目送著馬車消失在視線儘頭。他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仿佛被拋棄在了一個陌生的世界裡。林弘萬手足無措地說:“殿下,我們該怎麼辦啊?這個地方這麼荒涼!”
他的聲音中帶著無儘的惶恐和迷茫,仿佛一隻迷失在森林中的小鹿。李淩玨卻顯得相對鎮定。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彆怕!”他安慰道,“我爹說如果我們偷懶就要在這裡待一輩子,那說明一定會有人監視我們。我們按照他們說的做,隱瞞身份。彆再叫我殿下了,小心被人發現。”
兩個孩子開始相互扶持著走向那座茅草屋。他們走得很慢,仿佛在尋找一絲絲的安全感。周圍的景色在暮色中愈發顯得荒涼而詭異,遠處不時傳來野獸的嚎叫聲,讓人不寒而栗。
走到茅草屋前,他們發現門虛掩著。李淩玨剛想敲門,林弘萬已經推門而入了。他無奈地跟著進去,心裡充滿了忐忑和不安。屋子裡一目了然,簡陋而整潔。有三個人正靜靜地等待著他們的到來: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害羞地躲在角落;一個麵帶滄桑的男子拘謹地站在一旁;還有一個病弱的老人躺在床上,一身藥味撲鼻而來。
他們都用好奇而警惕的眼神看著林弘萬和李淩玨,氣氛有些詭異而沉默。兩個孩子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突然,林弘萬的身體開始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他指著角落裡的那個小女孩,帶著哭腔驚叫道:“完了完了!我們誤入rua坡兒的家裡了!”
他的聲音在屋子裡回蕩,讓原本就緊張的氣氛更加凝重。李淩玨還沒來得及問rua坡兒是什麼,那個麵帶滄桑的男子已經走了過來。他拘謹地站在他們麵前,兩手攥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是林公子和李公子嗎?”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不安,仿佛也在擔心著什麼。李淩玨忙點頭應答道:“大叔你好,是我們。我們想要在這裡暫住一段時間,打擾了!”他努力保持鎮定和禮貌,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
男子聽後明顯鬆了一口氣。“哦哦哦,已經有人告訴我了。裡麵請坐。”他忙做出請的手勢,臉上露出了一絲淳樸的笑容。然而林弘萬卻仍然無法平靜下來,他緊緊抓住李淩玨的手,仿佛想要從他那裡找到一絲安慰。
“rua坡兒……是什麼?”李淩玨低聲問道。男子愣了一下,隨即解釋道:“哦,那是我們這裡的一種傳說。據說在很久以前,這裡有一個叫rua坡兒的妖怪,它專門吃那些不守規矩、偷懶的人。所以大家都非常害怕它。”
聽到這裡,林弘萬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他想起父親和李德賢的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寒意。他知道自己必須要遵守這裡的規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兩個孩子手拉著手,仿佛兩根堅韌的藤蔓,相互依偎著步入這個昏暗的內室。陽光從破舊的窗戶縫隙中勉強擠進來,灑在室內的一角,卻難以驅散那彌漫的陰影。小女孩的臉紅得如同熟透的蘋果,她那嬌嫩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透明,紅暈仿佛能透過肌膚,映出她內心的羞澀與不安。她像一隻受驚的小貓,慌亂地縮到牆角,那雙清澈的大眼睛充滿了恐懼與好奇,不敢出聲,隻敢用那怯生生的目光偷偷打量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內室中央,一位老頭依舊病懨懨地躺著,他的臉上刻著歲月的痕跡,皺紋如同溝壑一般縱橫交錯。他的眼睛緊閉著,似乎已經陷入了沉睡,隻有微弱的呼吸聲在空曠的房間裡回蕩。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像是無形的枷鎖,束縛著這個家庭的每一個成員。
林弘萬站在門口,他的目光在老頭和女孩之間遊移,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緊張。他下意識地吞咽著口水,仿佛想要將那份不安與恐懼一並吞下。那些深層的恐怖記憶如同被喚醒的野獸,不斷地在他的腦海中咆哮著,撕咬著他的理智。
就在此時,一隻滿是龜裂的乾枯黑手從黑暗中伸了出來,手中托著一個破舊的瓷碗。那隻手像是經曆了無數歲月的滄桑,每一寸皮膚都透露著歲月的痕跡。破碗的邊緣已經磨損得不成樣子,邊邊角角都布滿了豁口,看起來十分狼狽。碗中的水波微微蕩漾,但水麵上卻漂浮著一塊塊黑色的斑點,讓人不禁懷疑這水是否乾淨。
林弘萬見狀大驚,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躲到了李淩玨的身後。他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那隻黑手,生怕它會突然做出什麼可怕的舉動。而李淩玨則顯得相對鎮定一些,他走上前去,接過了那隻破舊的瓷碗。
當他低頭看向碗中的水時,不禁皺起了眉頭。那水看起來並不清澈,反而帶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渾濁感。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碗放到了一旁的木桌上。他抬起頭,麵帶歉意地對那個滿臉溝壑的男子說道:“多謝了,我不渴。”說完,他暗自鬆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男子聽到這句話後,臉上流露出了深深的失望。他雙眼空洞地向後退了兩步,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他緩緩地走到體弱多病的父親身邊,細心地照料著這位生命漸熄的老人。他的動作雖然笨拙,但卻充滿了對家人的關愛與責任。
林弘萬漸漸從驚恐中恢複過來,他開始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家。屋內的陳設簡陋而陳舊,但卻處處透露著一種樸素而真實的生活氣息。他注意到那個小女孩一直躲在牆角偷偷地看著他們,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中充滿了好奇與驚恐。他忍不住向她走了過去,想要跟她說話。
小女孩見狀,更加害羞了。她緊緊地貼著牆壁,仿佛要將自己融入那冰冷的石壁之中。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隨時都會倒下。林弘萬見狀,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憐憫之情。他放慢了腳步,儘量用溫和的語氣說道:“小妹妹,彆怕。我們是來幫你們的。”
小女孩聽到這話後,眼中的驚恐稍微緩解了一些。她抬起頭,用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看著林弘萬,眼中充滿了疑惑與好奇。她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卻又不敢開口。林弘萬見狀,微笑著向她伸出了手:“來,到哥哥這裡來。”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鼓起了勇氣,走到了林弘萬的身邊。她的小手緊緊地抓著他的大手,仿佛找到了一個安全的港灣。林弘萬看著她那雙純真的眼睛,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他們將會是這個家庭的新希望。
男子看到這一幕後,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他走到他們麵前,有些局促地指了指自己:“我叫周平安。”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種鄉土的樸實和羞澀。然後,他輕輕指了指小女孩和老漢:“這是我女兒,叫小草。這是我父親。”
林弘萬聽到這話後,臉上浮現出了笑容。他打趣道:“小草?這個名字真有意思。”他的話語像是一顆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了層層漣漪。
在蒼茫的鄉村之中,周平安這位樸實無華的農民,並沒有被林弘萬那來自城市的傲慢所動搖。他輕輕摸了摸自己頭上那幾縷稀疏的白發,那深邃的皺紋間緩緩綻開一抹淳樸而又略顯滄桑的笑容。那笑容裡,仿佛藏著他對生活的無儘無奈,也蘊藏著他對女兒的深沉父愛。
周平安站在那扇略顯破舊的木門前,望向遠處金黃的麥田,眼中閃爍著一種特有的光芒。他身穿一件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腳下是一雙沾滿泥土的草鞋,整個人仿佛與這片土地融為一體。他的皮膚被陽光曬得黝黑,粗糙的雙手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此刻,李淩玨正站在周平安的身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迷茫與不適。他身穿一件精致的錦袍,腳下是一雙嶄新的綢緞鞋,與這鄉村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他環顧四周,看著那些低矮的房屋、簡陋的家具,以及那些正在田間勞作的農民,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感慨。
“那我們在這裡應該做什麼呢?”李淩玨終於開口問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些許顫抖。
周平安轉過身來,看著這位來自城市的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溫暖。他微笑著回答道:“之前來的貴人已經吩咐過了,你們可以在這裡住下來,和我們一起吃飯睡覺。白天,你們可以和我一起耕種,體驗體驗咱們農民的生活。”他的聲音中充滿了熱情與真誠,仿佛已經把他們當做了自己的家人。
“如果你們不願意,也沒關係。隻要不亂動,想做什麼都可以。”周平安的話語如同春風拂麵,讓人感到無比舒適。他的話語中透露著一種包容與理解,讓李淩玨心中的迷茫與不適漸漸消散。
接著,周平安又補充道:“噢,換洗的衣服和被褥,貴人都已經為你們準備了兩份。不過,這些需要你們自己處理,我們不能幫忙。”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力感。他知道,這是他們生活的現狀,也是他們無法改變的事實。
然而,林弘萬聽到這些後,臉上卻露出了一絲不悅。他來自一個富裕的家庭,對於這種簡陋的生活條件感到極為不滿。他瞪大眼睛,看著周平安,用一種傲慢的口吻問道:“我父親讓我們住在這裡,他會給你們多少錢?”
周平安聽到這個問題後,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色。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坦誠。他低下頭,輕聲說道:“你們離開後,貴人會給五兩銀子。”他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與苦澀,仿佛這五兩銀子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林弘萬聽到這個數字後,臉上寫滿了不滿與輕視。他小聲嘀咕著:“五兩銀子?我們兩個就隻值這個價?這也太摳門了吧!”他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屑與憤怒,仿佛對於這種生活條件的惡劣感到極為不滿。
然後,他抬起頭,以一種近乎命令的口吻問道:“我想去廁所,茅房在哪裡?”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傲慢與不屑,仿佛認為這種鄉村的簡陋生活完全無法與他相提並論。
周平安聽到這個問題後,愣了一下。他顯然沒有預料到林弘萬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指了指門外,有些尷尬地說:“外麵都可以方便。”
林弘萬聽到這話後,臉漲得通紅。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周平安:“怎麼能在外麵方便呢?不行!太不文明了,我要去茅房。”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不滿,仿佛無法接受這種在他看來過於原始的生活方式。
周平安看到林弘萬如此反應,心中不禁有些為難。他明白,對於這位來自城市的富家子弟來說,這種簡陋的生活方式確實難以接受。但是,他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他隻能儘量讓林弘萬感到舒適一些。
他起身向外屋走去,希望能夠找到一種解決的辦法。過了一會兒,他提著一個斑駁臟汙的木桶回來了。那個木桶的邊緣已經磨損得不成樣子,桶身上還殘留著一些難以名狀的汙漬。它仿佛散發著一種詭異的暗紫色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周平安指著那個木桶,有些無奈地說:“公子要是想方便,可以用這個桶。不過,這是我們夜間起夜用的……”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歉意與無奈,仿佛已經儘力了。
在暮色漸深的時分,那間簡陋的屋子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壓抑所籠罩。昏暗的燈光下,林弘萬和李淩玨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陳舊的木桶上,它靜靜地佇立在屋子的角落,斑駁的漆麵訴說著歲月的滄桑。兩人的眼中都閃爍著難以名狀的恐懼,仿佛那木桶中真的藏匿著無數關於生活、貧窮與無奈的故事。
林弘萬,一個自小在富貴家庭長大的少爺,此刻臉色慘白如紙,他的眼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他顫抖著手,試圖抓住一些能讓自己安心的東西,但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得沉重起來,讓他無處可逃。他瘋狂地搖頭,聲音中帶著哭腔:“我不行了……這不是人住的地方!”他的聲音在空蕩的屋子裡回蕩,顯得格外淒涼。
李淩玨,一個平日裡沉穩內斂的少年,此刻也慌了神。他看著林弘萬痛苦的模樣,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他試圖安慰林弘萬,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他深知,此刻的安慰隻會讓林弘萬更加痛苦。他苦澀地笑了笑,說:“我也不行了……”他的聲音低沉而無力,透露出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就在這時,周平安從外屋走了進來。他手中拎著那個木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的動作輕盈而自然,仿佛這已經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瞥了一眼林弘萬和李淩玨,淡淡地說:“你們先適應一下吧。”說完,他便轉身離去,留下兩人麵麵相覷。
屋子裡再次陷入了沉寂。小草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趴在屋角的木桌上,用樹枝在一個破舊的本子上認真地比劃著。她的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仿佛與這個沉悶的屋子格格不入。而林弘萬和李淩玨則不時地瞥向窗外,他們心中有些焦躁不安。他們並不是急著回家,而是因為那塊懷表被沒收了。現在不知道時間,平時那塊懷表總是隨身帶著,隨時可以查看時間,而現在他們卻隻能通過觀察天色來估算時間。這種無法掌控時間的感覺讓他們感到非常彆扭。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屋子裡的光線也變得越來越暗。林弘萬和李淩玨緊緊地坐在一起,仿佛在彼此身上尋找一絲安慰。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恐懼與不安,仿佛這個陌生的環境隨時都會將他們吞噬。
林弘萬緊緊地握住李淩玨的手,聲音中帶著無儘的苦澀:“老李,我們晚上睡覺不會和他們擠在一起吧?那可不行,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睡的。”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無法接受的抗拒。
李淩玨歎了口氣,說:“應該不會吧……不過現在這種情況,我們也沒得選。”他的心中也充滿了無奈與不安。他深知他們現在的處境,也知道他們無法與這個強大的家族抗衡。
林弘萬抱怨著,聲音中帶著無儘的苦澀:“早知道這樣,那點錢我寧願不賺!現在受這份罪,還要受他們的折磨?等我回去,一定要告訴外公,說他虐待我!”他的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仿佛要將這個不公平的世界都吞噬掉。
李淩玨一聽這話,立刻緊張地製止了林弘萬:“這話可不能說!我父親要是知道了,他真的會嚴厲懲罰我們的。”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仿佛已經預見到了那個可怕的後果。
林弘萬站在昏暗的房間裡,他的目光透過那扇破舊的窗戶,望向遠方。儘管窗外隻是荒蕪的山丘和稀疏的樹木,但他的心中卻充滿了對外麵世界的渴望。自從被舅父那頓痛打之後,他的內心便充滿了不甘與無奈。那種痛,仿佛刻在了他的靈魂深處,讓他無法忘懷。
他的身形略顯消瘦,但脊背卻挺得筆直,仿佛要對抗這世界的不公。那張年輕的臉龐上,寫滿了倔強與不屈。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夠洞察人心,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
“老李,我渴得受不了了…”林弘萬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聲音沙啞而疲憊。他的嘴唇已經乾裂出血,仿佛被烈日炙烤過的土地。
李淩玨抬頭看向他,眼中閃過一絲同情。他提起了旁邊那碗沒動過的水,卻發現那水已經變得渾濁不堪。他皺了皺眉,心中有些不忍。
“這裡有水,你喝嗎?”他輕聲問道。然而林弘萬隻是瞪了那碗水一眼,便搖了搖頭。那碗水對他來說,已經失去了吸引力。
他深吸了幾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焦渴。然而,那股強烈的渴望卻像是一團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燒。最後,他還是敗給了自己的生理需求,閉上了眼睛,捧起碗喝了一大口。但是水剛進到喉嚨裡,他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刺激到了一樣,突然吐了出來。
“呸!這水怎麼有股腥味?!”林弘萬大聲抱怨道,他的臉上寫滿了不滿與失望。他抬起頭,看向李淩玨,眼中充滿了祈求。
“我要喝蜂蜜水!”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渴望與期待。
這一聲大喊把小草嚇得跳了起來。她像一隻受驚的小鹿一樣,突然站了起來。她的小手緊緊地扭在一起,緊張地靠在了牆邊。她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窺視著林弘萬,仿佛他是一個可怕的怪獸。
小草的反應讓林弘萬感到有些好笑。他看向這個瘦小的女孩,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他低聲對李淩玨說:“這真是個現成的丫鬟啊?你看,我們學校裡怎麼沒有女同學呢?”
李淩玨瞪了他一眼,提醒道:“我們是新來的,還是低調點吧。”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謹慎與小心。
林弘萬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沒關係啦,大的打不過,這個小的我還對付不了嗎?”他朝牆角擺了擺手,以一種命令的口吻喊道:“小草!去給我換一碗蜂蜜水來。我在家都是喝甜水的,這水一點味道都沒有!”
小草慢慢地蹭到了他們麵前,她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叫一樣:“什麼是蜂蜜水啊?”她的眼中充滿了迷茫與好奇。
林弘萬驚愕地看著她,仿佛看到了一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他耐心地解釋道:“就是加了蜂蜜的水啊!我的天哪,你連這個都不知道?蜂蜜你總知道吧?”
小草的小臉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她搖了搖頭說:“蜂蜜我知道,但是我沒喝過蜂蜜水…”她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對未知事物的好奇與向往。
林弘萬感到一陣氣餒,他揮了揮手說:“算了算了!不喝了!這麼破的地方什麼都沒有。”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失望與無奈。
小草聽到他的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哀傷。她默默地低下了頭,仿佛那個角落才是她真正的歸宿。她的身影在昏暗的房間裡顯得如此孤獨與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