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氣氛喧鬨的論道大會,在頃刻之間化作一片死寂。
所有人神情驚愕地看著百裡之外那變幻的天象,那以濟水為媒介傳播的威嚴聲音至今回蕩在大地之上,抑製不住的恐懼逐漸從所有人眼中湧現。
絕對不是凡俗界限能夠達到的,甚至於就連化神境界的明泉龜相也距離此刻變幻的天象相差甚遠。
玄黃樓上層,一方大宗門的長老難以置信地看著遠處的天空,失聲驚叫道
“雷劫!那是這一方天地降下的雷劫!”
“靈氣潮汐尚未徹底回歸,天地規則殘缺不全,雷劫現世必然是因為有超出了此方天地界限的生靈降於世間所導致的。
這是此方天地對於超出界限生靈的威懾。”
隨著這一位宗門長老開口,玄黃樓中立刻也有人做出了回應。
“那一杆令旗是濟瀆龍宮至寶,極品靈寶品階的水天一色旗,隻有濟瀆龍宮濟水巡使才能夠動用。
水天一色旗攪動億萬江河之力,轟碎尚未成型的劫雲並非難事。”
“濟瀆龍宮的濟水巡使至少需要真人境的妖王才能夠擔任,而操控水天一色旗轟散劫雲也需要妖王才能做到。
再加上那阻止神靈降世的恐怖雷劫,難不成濟瀆龍宮派出了一尊真人境的水族神祇?”
此話一出,各大宗門臉上皆露出了駭然的神色。
儘管這一件事情的存在已經超出了常理,可眼下種種都將真相指向了這個方向。
一位濟瀆龍宮的真人境水族神祇降世!
“濟瀆龍君瘋了嗎?”
說出這番話之人不是彆人,而是位於玄黃樓之上的白虎座使。
那張狂傲的臉上此刻已經沒有了絲毫笑意。
“能夠渡過三千年靈氣枯竭期的真人境強者,縱使在整個濟瀆龍宮之中也絕對不多見。
這樣的強者在靈氣潮汐徹底回歸的之後足以坐鎮一方水域,維持濟瀆水域的穩定。
現在強行離開濟瀆龍宮洞天,甚至還攪動億萬江河之力轟碎了劫雲,難道他想要在現世之中大開殺戒?”
“真人境妖王強行在現世中出手,縱使能夠轟碎劫雲暫時壓製天地反噬,可時間一長等待後續天地反噬到來,絕無任何生還的可能,濟瀆龍宮這是在賭上一位妖王的性命!”
“論道大會的影響力終究有限,即便是將在座的所有人加起來也難以與一尊妖王相提並論,他究竟欲意為何?“
”逃!在那一尊妖王還未降臨之前趕緊逃離這裡!”
論道大會徹底陷入了一片混亂,沒有人再去理會各宗之間的擂台鬥爭。
在一尊打破現世規則降臨於此的妖王麵前,所有修士都隻是脆弱不堪的螻蟻。
尤其是各大宗門修士更加清楚,真人境與真人境之下的生靈究竟有著多大的差距。
煉神境強者在人族之中被稱之為真人,而在妖族內則可以統禦一方妖境自封為妖王。
在人族修行者中,唯有踏入真人之境的修士才有資格坐鎮一方仙城,享受世人供奉。
真人曆經外劫化陰神為陽神,元神出竅可瞬息千裡,朝遊北海暮蒼梧不過等閒。
有陽神加持,舉手投足之間可彙聚法相引動天地之威,真人境之下的修行者再多也無法對抗一位煉神真人。
縱使靈氣枯竭期降臨,隻要身家清白加入某一方洞天福地,就有機會在洞天福地中熬過三千年靈氣枯竭期。
未達真人之境的修士,縱使能夠進入洞天福地也絕無渡過三千年靈氣枯竭期的可能。
這是真正的仙凡之隔。
縱使各大宗門、欽天監座使都無法想象,一位好不容易渡過三千年靈氣枯竭期的煉神妖王,冒著身死道消的風險在現世之中出手。
然而此刻已經沒有時間給他們思考太多了,玄黃樓中一位位修士立刻飛出樓閣,試圖逃離這一片論道大會的領域。
但僅僅是下一瞬間,濟水震顫一座碧藍色的屏障將江岸隔絕開來,試圖逃離此地的修行者們紛紛撞上了那濟水屏障。
飛行的修士身影如雨落下砸入濟水之中,屏障的反震並未對他們造成傷害,卻隔絕了他們的去路。
“屏障?”
“快點破壞掉這屏障!”
一位位修士惶恐不已,紛紛開始動用手中的法寶與法術,激蕩的法力波動迅速擴散至整個岸邊。
劇烈的爆炸聲中法寶飛劍紛飛,一道道靈符不要錢地砸向了濟水屏障,然而無論怎樣都無法撼動眼前巨大的濟水屏障。
有修士立刻反應了過來,隨後開始向著遠處的岸邊飛行試圖找到屏障的邊界,然而水流所及之處巨大的屏障早已將岸邊與江水分割。
有人試圖往黃河方向飛行,可在江河彙流之處依舊觸碰到了巨大的屏障,這些屏障不會阻止江河彙流,卻能夠阻擋一切想要出入的生靈。
無形的屏障像是從天空想著整條濟水倒扣下,將所有人死死鎖定在此地。
“讓開!”
一聲怒嗬響起,背負著劍塚的商禦從玄黃樓中走出,向著不斷轟擊屏障的一眾修士嗬斥道。
商禦雖然被宮不語擊敗,但在平台之上所展現出的強大實力依舊無人能夠質疑,眾多修士麵露驚喜紛紛退讓。
商禦大手一揮,一柄柄飛劍從背後的劍塚之中飛出,炁機牽引之下大量飛劍在瞬息之間彙聚成一柄巨大的寶劍,裹挾著靈寶靈蘊重重地斬向了濟水屏障。
江河在頃刻之間分流掀起滔天巨浪,巨大的飛劍劍氣縱橫斬落在濟水屏障上,那看似單薄的水幕在這一刻卻展現出了海納百川之勢。
任憑劍氣縱橫,所有的攻擊都被均勻平攤在了整個濟水屏障的每一個角落,滄州境內綿延數千裡的濟水屏障共同承擔了這靈寶一擊。
濟水屏障隻是發出一陣微微輕顫,隨後所有攻擊被濟水屏障徹底吞噬。
這發揮靈寶靈蘊的一擊確實強悍無比,但擴散到整條滄州濟水時卻顯得是如此地微不足道。
“彆白費力氣了,這濟水屏障勾連整個滄州,乃是濟瀆龍宮的底蘊大陣,縱使是煉神真人出手也難以將其擊破。”
一位有見識的修士滿臉絕望開口道。
“先是煉神妖王,然後又是濟水屏障,濟瀆龍宮是真下定決心想殺死我們所有人!”
“濟瀆龍宮瘋了嗎?此地二十多家福地,已經現身的洞天就足足有四家,還有兩位欽天監的座使。
濟瀆龍宮殺死我們所有人,難道就不怕犯了眾怒?”
“他們既然敢讓真人境妖王豁出性命出手,又豈會在意各宗的敵意?
再說了濟瀆龍宮行事霸道又不是第一次了,縱使將所有人殺了,隻要把那個必死的妖王推出去,各宗多半也會選擇無事發生。
難道有誰會冒著動搖四瀆祖脈的風險對濟瀆龍宮下手?”
絕望的情緒飛速在整個論道大會之中蔓延,包括四大宗門在內的幾位練氣天驕也是麵色一陣難看。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場論道大會竟然演變成了濟瀆龍宮不顧後果下場出手的結局。
百裡之外的雷劫已經儘數散去,滾滾江水掀起百米之高的浪潮,一位仿佛由江水彙聚而成的神祇正踏浪而行趕往此地。
無形的威壓縱使在百裡之外,依舊讓眾人感受到一陣難以言喻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