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一片黑暗中開始下雪,一場特殊的雪,一場紅色的血,依舊那麼美,美得再分不清是雪還是血。
隨後血染大地,一朵百合在眼前綻放,那是一朵純白無瑕的百合花,那麼美,沒得讓人窒息。
可是雪卻沒有停下來,漸漸的,白色隱去,眼前的世界隻是黑色,還有紅色。
百合花的花語,那是偉大的愛,可是此刻那朵百合花卻是沾滿了血色,不見一絲的純白。
“林鶴,你和你的母親一樣,都是那麼卑賤!肮臟!”
他,想起了他說的話。
終於,他的天黑了。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
這個男人是假的!這個家是假的!現在連自己都是假的!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
我,做錯了什麼!!!
六年,今日他六歲,這六年對於他算是什麼呢?
他,無聲的咆哮著。
周圍的黑暗如鏡麵開始破碎,原以為的光線沒有出現,破碎後的黑暗還是黑暗,不見一絲色彩。
當林鶴緩過神來,卻是發現自己已經跑在了林府之外的街道上,空無一人的寂靜。
空的!空的!都是空的!
冷!寒冷!刺骨的寒冷!
誰!是誰!我是誰!
錯!錯的!都是錯的!全部都是錯的!
沒有人!沒有一個人!這個世界再不會有人了!
六歲,一個六歲的孩子蹲坐在一個角落表情猙獰著看著這個世界,眼神之中儘是陰冷,他咬著自己的手臂,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直至血染了他周邊的雪,再不分彼此。
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從來都是冰冷的,以前是,現在也是,見不到一絲的溫柔。
“你好像很害怕?”一道陌生沙啞的聲音,聽不出來是男是女。
林鶴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看向他,他還是看著眼前,他的世界早已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你在害怕些什麼?”聲音中有些疑惑。
“啊,你是在害怕自己,可你在害怕自己什麼?”仿佛是恍然大悟,又仿佛是莫名其妙。
“害怕自己變成你父親那般的人?”
“唯唯諾諾?卑躬屈膝?瞻前顧後?”
“甚至為了自己的前程,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那你的母親當籌碼。”
“傻孩子,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就連現在的他也隻是裝醉罷了。”
“他從來都沒有將你和那個女人當做是他的妻和子。”
“在你沒見到的時候,在你不知情的時候,你可知現在這樣的場麵出現了多少?”
“是的,你不知道,你一直都不知道。”
“彆怕,不用再怕了,今後,忘記他們,拋棄他們。”
“你的身邊,今後,我,一直都在。”
那個聲音的主人說得越來越輕,聲音越來越小,然後跟林鶴一般蹲著,一雙手輕輕地撫摸著他。
“你是誰?你是誰!!!”
恍然驚醒,林鶴猛地拍開他的手,對著眼前一身墨色長袍,帶著黑色麵罩的人咆哮著,抗拒著。
“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你!!!我要找我母親,我要去找她!”
林鶴站起身,卻又差點晃倒,他掙紮著,慢慢爬動著。
在這片沾滿血和雪的地上,有點滑稽,又有點諷刺。
“找她?找她做什麼?讓她繼續虐打你嗎?”墨色長袍的人起身低著頭,聽不出感情的聲音質問著他。
“虐打?什麼虐打?你在說什麼,我不會信你的,我要去找她,母親會保護我的,她說他是愛我的!”
林鶴自言自語的喃喃道,身子在這冬天被凍得有些僵硬,但他還是掙紮地爬著,哪怕那鮮血也被凍結。
“愛你的?看看!這是什麼!滿身的傷痕!你以為你這身傷痕哪來的!”
那人一把抓起了這個孩子,直接掀開了林鶴的衣襟,透過衣襟看去,那是密密麻麻的傷口,那是到處結痂的傷痕。
他的身上沒有一處是完整的皮膚。
“彆再自欺欺人,那個女人同你那所謂的父親那樣,她從來就沒有把你當成是她的孩子!”
“她是個徹頭徹尾的賤人,而你就隻是個徹頭徹尾的雜種!”
“她厭惡你,她厭惡著你身上流淌的鮮血。”
“一次又一次的,每當她見到你就會想起那個晚上!那個所謂的大婚晚上!而你隻是她泄憤的工具罷了!”
“你騙人!你騙人!!!我憑什麼相信你!我隻有她了!我隻有我母親了!!!”林鶴大吼著,他不願去回憶,他不願去接受眼前這個人所說的事實。
“好好想想!那個賤人是怎麼對待的你!想想你那一次又一次的妥協!”
墨色長袍的人鬆開了手,一把將林鶴摔在了雪地之上,然後倒地,仰著頭看著這片黑暗的夜。
林鶴開始流著淚,雙手抓著一把又一把的雪,就這麼抓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