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3。】,
榮慶堂內,
賈母靠在被褥上,歇口氣,臉上有些複雜神色,本以為是寶玉高中,沒成想竟然是蘭哥兒得了官身,閱卷的人是不是故意如此,還是洛雲侯的意思,不過想來應該不會,一般閱卷,都是翰林院那些人,最後點名錄才是主考官批紅,這樣說來,蘭哥兒是洛雲侯點的,而寶玉,卻是連入榜名錄都沒上,
這樣看來,榮國府還欠洛雲侯的一個情麵了,
“鳳丫頭說的好,都是咱們府上喜慶的事,等東府那邊事情完了,你安排下,給所有人一些賞錢,算是給蘭哥賀賀喜,寶玉那邊,也不知怎麼樣了。”
“老太太不必擔心,寶玉如今回去換了衣裳,去了東府接待人去了,雖然沒中,畢竟是有了進步,以後機會多的是。”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中卻是不信,有著洛雲侯在那,都沒中,那以後沒人照顧,不是更不中了嗎,
“也是,來日方長,既然如此,老大家的,趕緊把人喊著,先用了膳,再去東府等著,禮數不能丟,”
賈母也知道事情輕重急緩,東府那邊缺不了人,吃了飯再過去,邢夫人也不推辭,展顏一笑,
“知道了老太太,兒媳都安排好了,您放心。”
回話的聲音都大了許多,一會的功夫,婆子丫鬟,就開始端菜上飯,王熙鳳喊了三春丫頭一起用膳,自是沒提及二太太那邊。
後院,
梨香園,
院門大開,從門外,急匆匆一道人影衝了進來,停下一觀,是薛蟠薛大公子,一腦門子汗,匆匆趕了回來,找準了主屋,直接闖了進去,
“媽,妹妹,天大的消息啊,”
累的氣喘籲籲,跑進了內堂,忽然感覺忘記關門,複又折返回去,伸出頭瞧了瞧門外,見到沒人,這才把屋門關上。
回了裡屋,
恰巧,裡間屋子,薛姨媽和著薛寶釵二人,正在用膳,見到薛蟠來了,寶釵趕緊招呼鶯兒給哥哥盛了一碗飯,
“你個天殺的,是不是又闖禍了,”
薛姨媽見到兒子這般模樣,心中一突,不會又在外麵惹事了吧,
“媽,你想哪去了,兒子怎會那麼不堪,剛剛在外麵聽了大消息,這不急著趕回來了嗎。”
薛蟠有些不滿,怎麼他一出去,分說是惹事呢。
薛姨媽見到薛蟠還還強嘴,眼眶一紅,就想要哭訴一番,薛寶釵一見,趕緊攔著,
“媽,你看你,哥哥剛回來,倒不見得是在外麵惹了事,讓他說完為好。”
有著薛寶釵打岔,薛姨媽,這才收了氣,
“也就是你替他說話,哪一天他在外,能讓我省心,南城的酒樓如今也開門營生,借著京城考生多,生意是挺好的,他竟然至今沒去過一次,這是做哪門子生意?”
薛姨媽的氣,大多數從此而起,都說了,把酒樓的生意給他打理,裡外多幫襯著,這樣一來,連帶著幾個東市的鋪子,少說在京城,還有一些進項,加上城外一個莊子收入,在京城算是落下了根,
哪知道,這個渾貨竟然如此不堪,整日吃酒廝混,去都沒去一次,要不是帶來的掌櫃小廝可靠,還不知以後怎麼樣呢。
薛蟠聽了,猶自不服氣,一些瑣碎的生意,哪裡需要他去照看,正事還沒來得及辦,
“媽,寶釵,可彆淨是埋怨,您也知道,這幾日,寧國府那邊出了事,風聲有些緊,東府敬老爺去了之後,老太君帶著人去皇宮哭喪,這才得了恩旨保下了賈珍父子性命,可是給他們奪了爵位,所以,這爵位就落在尤夫人的肚子裡,和賈蘭身上。”
薛寶釵和薛姨媽聽了,擰了擰眉毛,這些她們二人都知道,榮國府上的下人都傳遍了,還說,兩府的家財,還有爵位,都進了榮國府主家囊中,以後的富貴,全落在西府身上,話有些不中聽,
“你說的這些,府上的人誰不知,那些碎嘴的婆子,早就傳遍了,這內裡的事,咱們作為外人,萬不能多言。”
薛姨媽見到薛蟠的嘴,大大咧咧的扯了出來,趕緊叮囑一番,內裡的事,誰也不知道怎麼安排的,尤其是爵位的事,怎敢胡言亂語,
“知道了媽。兒子也不是傻子,爵位誰不想要,就是想要,也不是一個人能決定的,兒子剛剛從前麵回來,您可知道,剛剛有侯府的緹騎,來榮國府報喜,說是榮國府公子高中了,您知道是誰嗎?”
薛蟠說到此處,賣了關子,臉上竟然有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不說彆的,麵對賈寶玉的時候,總感覺有些不喜,反而是和賈蘭一起,心底有些開心,可能是和賈蘭在含元殿裡,有難同當了一回,
見到薛蟠神神秘秘的,薛姨媽想也沒想,還能有誰考上,榮國府上唯獨有姐姐的二子,和長孫參考,想到賈蘭年歲尚小,不一定中用,隻有一人,那就是寶玉了,
“還能有誰,無非是寶玉高中了,想來我那姐姐,算是落下一個心願。”
隻有身邊的薛寶釵有些狐疑,瞧見哥哥那種表情,顯然不是母親猜的樣子,這樣說來,或許不是寶玉高中,那就是說,是蘭哥兒,想著之前瞧見大嫂子神情,心中那點異樣的感覺,又開始湧上心頭,
“莫非哥哥說的是賈蘭,蘭哥兒高中了?”
“哎呀,還是妹妹聰慧,正是。”
薛蟠一拍大腿,哎呦一聲,然後興奮地解釋道;
“妹妹,媽,你可知道前院發生的事嗎,報喜人一來,寶玉就換了新衣服過去,誰知報喜的時候,念得是蘭哥兒的名字,甲榜第三名,並且朝廷竟然給了官身,那麼多人瞧見,議論紛紛,當時候,你是沒見到,寶玉那個臉色,轉身就走了。”
也不知薛蟠樂嗬的什麼,雖說是有些尷尬,但是薛家和寶玉他們,才是最親的,薛姨媽一拍桌子,罵道;
“你個混賬東西,這有什麼好笑的,你和寶玉算下來最親的,蘭哥雖然親厚,但畢竟隔了一輩,以後這種話,萬不能說,還有,讓你謹慎一些,你偏偏不聽,看看這回,明明有機會高中,你就放棄了,”
薛姨媽恨鐵不成鋼,有著侯爺關照,賈蘭都能上榜,你要是去考,不也是會上榜嗎,萬一得了前三甲,這光宗耀祖的事,也算對得起薛家祖上了,
薛蟠猛地一愣,他說的不是這般意思,想著看寶玉的笑話,沒想到,又說到自己頭上,還真的是自討沒趣,也不再留下,扭扭身子,起身也沒說話,直接出屋子,回房休息了。
薛寶釵一見,趕緊去安慰;
“媽,哥哥也是好心,提醒咱們一些,府上的事,一直有些急躁,咱們又不能乾看著,所以要是不留心,好心辦了壞事,不也是受埋怨嗎。”
薛寶釵雖說是勸慰,但也知道母親的壓力,畢竟是借居此地,禮數上想的周全不說,主家出了事,哪有乾看的道理,
見吃的差不多了,寶釵讓丫鬟撤了飯食,拉著薛母坐在床榻上,從立櫃中取出一個盒子,盒子中放著一件青色長袍,取了過去,坐在炕幾前的床榻,打算縫著。
說起這件長袍,也是薛寶釵想著,閒來無事的時候,給郎君縫一件披風,鶯兒讓丫鬟收拾完,自己端著兩碗茶水,進了後屋,給小姐和夫人上了茶水,放好後,低聲道:
“夫人,小姐,剛剛薛大爺說的也沒錯,沒想到府上竟出這般的事來,前日東府大爺出了事,如今又是這般模樣……倒也不知爵位能不能保得住了。”
“保不保得住,也與我們沒什麼乾係,不過有老太君在,想來保住不難。”
寶釵容色澹澹,垂下螓首,從一匝青線圈上撚起一根線,穿過繡花針孔,這時藕臂上裙袖落下,現出一截兒凝霜皓腕來,碧玉鐲子,晶瑩剔透,翠意盎然。
鶯兒點了點頭,道:
“倒也是,夫人不必擔心,小姐如今還是侯府平妻,入了門也有一席之地,”
寶釵嗔白了一眼鶯兒,好在鶯兒並未說旁的胡話來。
或者說,主仆二人都是謹慎的性情,哪怕是說著私密話,旁人乍聽之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有身邊的薛姨媽聽得明白,歎了口氣,
薛蟠這兩日,行動不便,倒一直在家待著,前兩日的禍事還沒解決,也不知後麵怎麼安排的,這才半年的光景,薛姨媽算是全程見證賈家兩府的“衰落”過程,心頭難免唏噓感慨。一秒記住【。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