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俺答也是突破了這道屏障,才得以打入京城附近。
關口處,眾人依舊等在那裡,過了一會兒,祁京已然回過頭,示意他們過去。
韓文廣在經過門口時一直都暗暗握在袖中的匕首,生怕再出現差錯。
眼見排在他們前麵的幾個士卒進去後,他們隨即低著頭走了過去。
然而,這次卻並沒有出什麼意外。
在祁京的嘰裡呱啦的說辭下,那些滿人被哄的很好,連檢查的意思都沒有,直徑放了他們進入關口。
~~
之後一行人離開關口,走上了官道。
期間又有一隊清軍過來搜查,對方也大多是漢人。
依舊是祁京上去塞了幾張銀票,報了眾人想回到山西道觀之事,果然順利通過。
雖清廷是尊重禪教,連順治帝都是一度有了當和尚的念頭,但其實他們對道家唯一的惡意是束發所以他們一行都是帶著帽子,而那些士卒隻要好處到手,卻也不想多事。
走到傍晚,韓文廣見這風平浪靜的樣子,終於讓眾人在路邊停下歇息。
他們連日趕路,疲憊不堪,連睡覺都是在馬上度過,有些人在接到命令後幾乎是倒頭就睡。
韓文廣拿著一份風乾的肉食過來,甩給了祁京,這是他特地進來前買的。
“你剛才與他們說了什麼?”韓文廣問道。
“讚揚他們像天空一樣偉大,又遞了錢,他們說的很多我也沒聽懂。”
祁京啃了一口肉乾,道“我在想要不要丟棄了刀劍,裝作流民進渾源縣,這樣危險會降低的多。”
“會不會是你多慮了?”
韓文廣道“我們原本就不是真的道士,容易露餡,再棄了武器,如遇到什麼突變,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祁京道“看我們如何取舍了,我總有一種感覺,有人在盯著我們。”
程平也湊過來,低聲道“或許是掌權的兩個田家子侄忙著爭權,並沒有將消息傳上去?他們連帶著寶馬都跑不過劣馬,怎麼可能有那份腦子識破邱誌仁的計謀?”
“關鍵不在他們。”祁京道“索卓羅畢竟是欽差,身後有著太多關係網,他若是其他方法聯係京城,我們恐怕早就暴露了。”
“剛才那隊清軍搜查時,我問過,最近山西的關口基本已經沒有外人入境,除卻我們前麵哪幾個士卒”
“你是說他們很可能是從信陽的來的?”程平道“那也太風聲鶴唳了,就算是傳信的,山西這邊也不能這麼快有動作抓我們,我們換了身份也不可能查的這麼快,對吧,頭?”
“所以要快。”韓文廣道“就隻休息今晚,明日繼續連夜趕路。”
~~
夜裡,不少人已經睡醒。
寒風驟冷,祁京與趙石寶胡三等圍坐在篝火旁,吃起了晚飯。
其實祁京之前就已吃過了,韓文廣給了他一包肉乾,似乎對他頗為照顧。
見趙石寶和胡三眼饞的模樣,他也將東西拿出來,讓小道童分發下去,一視同仁。
可終歸是有限的,待小道童將包袱拿回來,裡麵還有他特意留給祁京的一大塊,終於有人忍不住對此嘀咕起來。
“他一路上吃好喝好,我們反倒不如一個死囚”
“在客棧又是肥肉又是飲茶的,我們就隻吃乾糧河水,還冒充陸大哥的名號,招搖撞騙”
祁京轉頭看去,說話的是那會兒跟著陸瑞慶的兩個錦衣衛,臉上風塵仆仆,眼中還帶著憤恨。
即使他們手上拿著祁京發下去的肉乾,口中還是這般說著。
就像之前所說的,祁京在信陽的所作所為,隻有韓文廣與程平幾人了解,邱誌仁趙石寶欣賞,他們這些隨行的錦衣衛倒是所知甚少。
之後在趙石寶的嘮叨中,才知祁京是冒充陸瑞慶的名號在外做事,引得信陽城周遭都是通緝他們陸大哥的名號
小道童一聽,當即就紅著臉不高興,卻又不敢頂嘴,隻能低頭看著火光。
祁京摸著他的頭,笑道“沒事,到時找個地方請他們吃一頓。”
那邊,卻是溫庭堅站了出來。
“祁小郎君所做之事,都是應得的。韓大人什麼時候虧待過那位兄弟?知道這些肉食是怎麼來的嗎?乃是小郎君當了自己的玉佩將錢交給了韓大人!你等吃著人家的東西,還要在這亂攪舌根子?”
“嘿。”程平本來想看熱鬨,卻見是一向萎縮正派的溫庭堅站出來,不由道“這就咽完東西不認人了?又不是你的錢,給你們吃就算好的了,儘在這囉嗦。”
“不是,大家都是一樣的,拿到地圖我們也認,隻是憑什麼是冒充陸大哥的名號讓人死了也不得安寧,消息傳到南邊怎麼辦?”
“憑什麼?”
溫庭堅這會兒竟擺出了一副大義淩然的神情,道“就憑你們記起過陸瑞慶嗎?那麼為什麼要在這裡說?他的死的時候怎麼不替他報仇?忘記是誰殺了那個水匪頭子?又是誰給他在地下寫的福包你等這樣做,才是讓他死了也不得安寧。”
程平聽了,也知這老道士是動了氣,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道“得了,肉食者謀之聽過沒?不要跟老子在這張舌扯談,你要能有祁兄弟一半本事,老子親自割肉給你吃。”
這時,小道童終於將頭抬起,見是師父替祁哥哥出了頭,倒是開心了起來。
祁京接過包袱,又對著他道“好了,溫先生已經說了,不用不高興詩詞背好沒有,等會兒他過來,又要考較你了。”
“嗯,那祁哥哥還要練滿語嗎?”
“要的,明日再說,你先去睡,接下來要趕很久的路了。”
“哦,好吧。”
這些口舌其實不過是小事,韓文廣帶來的人雖是派係多,但都是甘願赴死才會跟著,隻是自陸瑞慶死後,他們有些受冷落,才會出來抱怨一下,但也僅是說道說道而已。
祁京倒是沒有預料到溫庭堅會出來,畢竟他們師徒一直是不受待見的,這些讓程平和韓文廣來處理就好。
看了一陣,祁京拿著包袱拿起包袱中的肉乾走了過去。
此刻,隻聽那邊還在爭吵著。
溫庭堅也依舊在維護著祁京,不願鬆口,“老道一身賤骨頭,就是死在這裡也無妨,隻是不願汝等這般說祁小郎”
下一刻,寒風湧動,破空聲乍起。
一個君字沒有出口,溫庭堅就已然愣住,因為他的心口已被貫穿而過。
“噗”
鮮血噴湧而出,飆在程平那張還在勸和的臉上。
“啊!”
嘶吼聲瞬間響起,連同著溫庭堅倒下的,還有那兩個爭論的錦衣衛。
與此同時,從官道兩側冒出清軍。
“殺!”
~~